【研究】Undertale发家史：硬核任豚的厚积薄发

为了研究Undertale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我潜入了11岁时 Toby Fox 常驻的论坛... 发现原来Toby Fox是四万任天堂粉丝论坛的14级贴吧大佬+吧务骨干，一举靠论坛核心粉打下IGN、Metacritic 舆论江山然后燃爆Steam?!

•  本文系杂侃向视奸研究手记，分享给大家，希望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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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问题：Undertale为什么这么火？Toby Fox 究竟是何许人也？
• 研究方法：搜索引擎法，大数据分析法，人肉视奸法，etc.
• 非常欢迎大家评论区补充拍砖，玩的开心

Undertale/传说之下 这个游戏的战绩，我先列一些数据和事实，大家体会一下：

• 自2015年9月上架steam发售，首月就收到了1893 条测评（英文为主，中文测评只有3条）。一个steam上架游戏全部评测超过一千就已经算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 Undertale 至今所有语言评测共计8.7 万条。同年11月发售的（诚意严重不足的）3A大作辐射4，steam 测评也才9万条而已【此处滑稽
• 游戏发行短短一个月不到，IGN、Metacritic 等知名游戏外媒都给出超高评分；并很快在当年的11月一举拿下TGA 2015的Best Indie Game 提名 最佳独立游戏奖提名，虽然最后没拿到这个奖 （感谢@Determine‍ 评论区指正）

再看国内的圈子热度：

• 百度Undertale 贴吧，会员人数 八万六（对比尼尔机械纪元贴吧的会员人数也才九万五），还举办各类AU比赛和活动！！
• Lofter 乐乎 中使用undertale 标签的帖子，八万五千人参与，各种同人图、同人小说，还有独立出本售卖。这是什么？意思是有这么多人，不仅要玩游戏，还要给这个游戏写故事，画画，做视频，语言cos，等等等等。
• 把以上两条总结一下，Undertale在中国拥有非常硬核的fandom，这群人特别能打（图文创作能力和水平高），而且是常驻人员（很多在坑里一呆好多年），这是一个非常热的圈！！一个热到已经各种衍生Sans和Frisk ♀ 谈恋爱的圈！！！一个热到已经可以因为CP而打起来的圈！！！！

熟悉undertale的传播过程的朋友，肯定多少也都知道，Undertale是先在国外火了起来，然后才传到中国。果不其然，我打开了首月的1893条测评... 发现只有3条是中文语言评价。

于是我决定先从Undertale在中国的传播入手。

我使用了“百度指数”来分析undertale关键词的搜索热度，如下图

百度指数 Undertale 搜索趋势研究

我把undertale在中国的传播阶段大致分成三个：

个人划分的传播阶段

阶段A 2015年9月 - 2015 年底

这是最早的一批玩家，因为外网（IGN，metacritic）评分极高以及TGA获奖而尝试购入。
这是undertale在美国已经火起来后，在国内造成的影响。可以看到，热度不高，因为语言壁垒的问题，目测只是懂英语、能翻墙上外网的朋友在顶这个游戏。

证据是Undertale发行的第一个月，将近两千条测评里只有三条使用中文进行测评。

选取一个steam上的代表性评测：

我当时只是随便逛逛metacritic，然后这个meta平均分高达97分的游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个分数是个什么概念呢？PC平台史上最高分，甚至在所有平台的所有游戏中，也能排在前20名。虽然这个游戏作为一个相对冷门的独立游戏，只有13个媒体评分，和那些几十个媒体评分的热门大作没有可比性，但是steam上98%的好评率，至少可以看出这个游戏的水平如何。再加上商店页面的截图让我想起了去年我很喜欢的一个独立rpg——LISA，所以我就买了。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391540/Undertale/#app_reviews_hash

阶段B 2016年1月 - 2017年1月 

这是由第一群人带起热度后，形成了fandom，有了undertale 贴吧，然后一群懂英文的粉丝用爱发电，决定制作汉化补丁。猜测B峰值是由于汉化组招人和工作的缘故，形成了一批非常核心的中坚力量粉。

根据steam评测区（不一定可靠）消息，undertale在2016年2月有了汉化（消息存疑，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汉化不是贴吧汉化；如果是假的，那可能是把2017年记成了2016年？）。

阶段C 2017 年1月 - 今

感谢评论区@节操控性‍ 指正，undertale贴吧汉化是2017年1月前后出的。

这样就非常好解释2017年的热度激增 - 因为有了汉化之后，语言壁垒大致解决了。有汉化后，B站等视频网站的主播和up主们开始播Undertale，起到了较好的宣传作用，让整个圈热度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例如：B站游戏区up主Edmund Zhang 是2017年2月开始播Undertale，7 个part，前后播了将近一个月；视频播放量为150万以上。

B站老E播 Undertale Part 1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传播节点。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lofter和贴吧，然后我发现undertale在lofter热起来是因为一批优质画手，比如一位叫 旳--- 的画手。很遗憾，她已经把之前画过的 tribe tale AU 全部删掉了，似乎是讨厌被人挖坟的缘故。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初刚好在关注她，看到她创作的AU被很多画手再次演绎，所以至今如果在lofter上查“tribe tale”的标签依然可以收获三页长长的内容，它们大多出现在2017年开头。这些作品的热度非常高，可以达到一千七的喜欢推荐数！这个数字什么概念呢？我在lofter的进巨圈里，热度最高的帖子也才700个喜欢。而且，我这个帖还是本质不带私货的资源帖！！能在lofter圈里，原创一个AU并跟其他知名画手一起联合创作，这一波操作带来的热度是毋庸置疑的。

B站游戏区逍遥散人也有在2018年继续制作和更新Undertale的GE线。

调查了这么多，中国这边undertale的情况暂时这么多了。

那么问题来了：Undertale是如何在美国一炮打红的呢？2015年9月发售到10月之间，steam上将近两千的英文测评是哪里来的？

接下来我就开始调查讨论undertale英语区的情况。

首先找到了这篇来源自PC Gamer的Undertale 诞生记：

The Making of Undertale - PC Gamer 采访新闻

“The Making of Undertale” 采访汉化 （错译漏译较多，建议有条件查看英文版）

给采访划个重点

我提取出了几点重要信息：

• Undertale是在Kickstarter上众筹的
• Undertale 跟 Earthbound的渊源很深，Earthbound对Toby意义非凡，是他的童年重要游戏体验
• Toby Fox在一个叫 Starman 的Earthbound 论坛呆过 
• Toby做Undertale就是为了让Starman论坛的朋友觉得他很厉害

我决定从toby fox的undertale 众筹入手。很容易就找到了kickstarter的众筹页面：

Undertale 在Kickstarter 上的众筹记录 

然后我... 瞠目结舌：

• Toby Fox 于2013年6月24日在Kickstarter上开始众筹Undertale的资金，短短几个小时内，已经筹够了最初的5000美元；10小时后，竟然已经拿到了10000刀。Toby不得不增加了一系列新的数额承诺（比如蜘蛛女王这个boss就是众筹出来的角色）来感谢粉丝们的热情。
• 截止2013年7月23日，即众筹开始的一个月后，已经拿到了五万美元的资金！!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目光投向了Earthbound论坛，google出了这个叫 Starman.net 的Earthbound 论坛。我的猜测是：兴许Toby Fox是个论坛14级大神，然后动用论坛坛友这个基本盘来挖自己的第一桶金呢。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为了证明这个观点，我需要证据来支持。

打开 starman.net 从这个论坛古旧原始、扑面而来的年代气息，我就感觉到了它悠久的历史... 

starman.net 的网站外观

然后我又了解了一下Earthbound的维基百科，赫然划个重点：

简单说一下大意：Earthbound的粉丝圈子非常硬核非常活跃非常牛逼；Starman.net 是由 一个叫Young的人与1997年还在上初中时建立的粉丝网站。

根据资料，我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时代年表：

1992年 Toby Fox 出生

1995.6.5 Earthbound 登录北美  

1996年 Toby 4岁时玩了Earthbound

1997年 starman建立（toby 5岁）

？？年 Toby加入了Starman.net

2006.8.2 Earthbound 2 发售  

那么，Toby Fox是什么时候来到Starman.net的呢？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弄清楚Toby在starman.net上的id。

这当然不会难住我这个网络看相高手！

在初步浏览和了解 starman.net 之后，我很快定位到了Toby的id，并且对这个论坛有了初步的认识。

首先注意到这里有个专区叫undertale，点进去查看置顶和管理员，锁定几个ID。然后在 starman.net 的搜索框里输入Toby Fox，出来的结果里都出现了“Radiation”这个id，刚好跟之前锁定的id吻合。点开id查看，惊讶的发现加入时间是15年前。稳了。

我抓住了Toby Fox的starman id，并且得知他加入starman是2003-2004年的事情。那时的toby十二三岁，正是上网学坏的好年纪。

顺道，找Toby Fox的时候调查了一下Starman的论坛注册人数，39450，将近四万人。

论坛甚至还能查看toby在15年前的发言... 但是他自己似乎有意的隐藏了所有的黑历史，又或者需要注册才能见到他的发言。Toby Fox不仅是论坛的18级大神，还是网站管理员，这一点在他的头像下方的“website staff”显示的很清楚。

甚至还有人在论坛里问，如何联系Toby Fox/Radiation，有人伤感的抱怨“这里的人一旦出名后就不理我们了”；也有人问“难道undertale比earthbound还要火吗？！”。

至此我基本确认，Toby Fox的基本盘就是Starman论坛中的几万硬核任天堂粉丝。

这也是为什么众筹之初就能拿到五万美元的根源所在。因为他浸淫在一个任天堂文化核心粉丝圈前后十几年，非常清楚这个圈子的核心价值观，并且跟他们共享“任天堂游戏”这个文化母体/母集。这一点至关重要。

这个原因，也同样是Undertale能斩获IGN、metacritic 的舆论高地的原因：这些网站都有非常硬派的任天堂粉丝，他们是非常买账Undertale中体现的游戏审美的。

甚至，我个人猜测，Toby Fox跟这些网上的编辑/评测员都是好朋友，来个舆论造势说不定都是一分钟的事 （当然了游戏本身过硬是最根本的）。这一条暂时没找证据，不那么重要。存疑。

最后总结一下：

Undertale的成功绝不是come out of nowhere，绝不是空穴来风。

不仅是Toby Fox个人的才华横溢，

更是背后Earthbound死硬派粉丝十几年来的爱浇灌出来的结果，

是任天堂游戏爱好者的厚积薄发，

是核心圈子大佬调动整个圈子力量（众筹）办大事的集中体现。

另外，这个案例再次证明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总结的观点：

一个游戏的热度，很大程度上是由它本身的题材和背后代表的（亚）文化圈决定的。

你可以投一百万逼着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游戏，但是不能逼大家对你游戏的题材感兴趣从而去玩你的游戏。

而一个游戏会不会引起人们的兴趣，是在游戏题材设计的最开始就应该思考好的事。

玩《蝙蝠侠》的人真的是因为蝙蝠侠好玩而去玩的吗？还是因为“蝙蝠侠”这个ip？

我很喜欢的《没有人知道的大冒险》的玩法真的有趣吗？还是因为这个故事真诚又扎心，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所以真正有效的游戏宣传和推广，应该去追溯一个游戏所依靠的文化母体/母集，定位(locate)文化母体/母集中的群体；这个群体甚至可能并没有一个论坛之类的组织，但他们依然会被某个话题而形成一个可以被标签的群体（例如：中国式家长  这个话题中涉及的所有“中国孩子们”），从而引起共鸣，产生玩游戏的兴趣与可能性。

这，大概才是最硬核的“游戏宣传与推广”吧?

2019.6.22  6:10 pm

Kinokis 

于 桐梓林

P.S. 标题使用了“任豚”，纯属调侃，我本人对任天堂几乎没什么了解（我是PC Gamer），所以只是蹭个热词啦，希望没有冒犯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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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Steam上的Undertale 页面

The Making of Undertale - PC Gamer 采访新闻

“The Making of Undertale” 采访汉化 （错译漏译较多，建议有条件查看英文版）

Toby Fox的twitter

Deltarune 官网

Undertale 在Kickstarter 上的众筹记录 

Starman.net 中Toby Fox的个人页面

Earthbound 维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