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了文章 发布于 2019-07-28 22:10:32
《太阳战争》第十章
译者:不会普攻的电兵
赎罪
小生命
战争之王
护卫舰珀耳塞福涅号,外太阳系
冥王星最后的守军逃向太阳.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甲板上还残留着战斗后的鲜血,但他们继续前进.舰队曾由数百艘战舰组成,然而现在十不存一.奥菲利亚号和珀耳塞福涅号环绕着她们的姐妹们,注视着舰队和周围的虚空.她们看不见追赶她们的人,但她们知道那些人就在那儿.艾希曼德 遭受了灾难性的损失,但仍有新战舰从亚空间中跳出.他们身后却跟着凶狠的捕食者.
一些幸存者们掉队了.引擎停转,船壳的破损处在加速造成的压力下裂开.一艘在伟大远征的头几年就服役的战舰,剑之姐妹号,变成了冰冷的残骸,无力的飘动着.而随着她那受损的反应堆开始过载,真理之象号渐渐脱离了舰队.它爆炸时的光照亮了它幸存的同类.
他们继续逃跑,穿过夜之峡湾,船体因损伤而震动,船员们感到世界正在崩塌,军团战士们从肌肉的伤口中拔出装甲的碎片;穿过在数个千年以来曾入侵太阳系之舰队的残骸.
在珀耳塞福涅号上,西吉斯蒙德在圣所的门口停了下来,他那化成碎片的装甲在他移动时不断摩擦.血在他的长袍和装甲上凝结.他感觉很冷,他血管的炽热搏动早已在激烈的战斗后冷却.
‘这是我们所有人终将面对的结局,’法夫纳-兰恩在他身后说道.‘不管是被剑或是被子弹击中,我们都将逝去.’西吉斯蒙德看向突击队长.鲜血和伤口也浸染了兰恩的装甲,他的半张脸都被血迹覆盖了.‘他选择了如何面对,我们再无可问.’兰恩停了下来,与西吉斯蒙德目光相会.‘你也无法帮他更多了.’
西吉斯蒙德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门.
门后的空间昏暗而狭小.石墙上面是拱形房顶.曾将这艘船作为家并光荣战死的战士之名以镀金的形式刻满了每块石头的表面.门在西吉斯蒙德身后关上,机器的低沉双脉冲声打破了宁静.
一具重伤的躯体躺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曾想将他与他的装甲分离,然若无法中止荷鲁斯之子们开始的仪式,血肉与钢铁便无法被分开.管子从成片的机器和装有黑色液体的罐子中引出来.充满液体的肺部呼出的气泡通过机器时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西吉斯蒙德向前一步,他的装甲咆哮着.在那由粘稠的血肉和碎裂的陶钢组成的玩意儿中有什么忽闪着打开了.
‘大...’一个声音说道.过了一会儿,西吉斯蒙德意识到这是个词,从那台有呼吸的机器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蹦出来的.‘大...人...’
他跪了下来,伺服系统嗡鸣着,盯着珀里厄斯的眼睛.
‘不,’他回答道.‘我在这可不是什么大人,**.’
‘你...’珀里厄斯说.‘你...还...活着...’
西吉斯蒙德点了点头.
‘技术神甫们——’
‘我...知道...我不会...在...铁棺中...长眠...’珀里厄斯道.西吉斯蒙德摇摇头.珀里厄斯不会进入一台无畏,他将不再经历战火直到他第二次死亡.
西吉斯蒙德低下头.
‘为...什么...’这句话使他又将头抬起.珀里厄斯的目光汇聚于他,坚定且明亮.‘你...为何...一心...求死?’
荷鲁斯之子的刀锋与面孔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如此之多...太多了.
‘我...’西吉斯蒙德动摇着.他又闭上了嘴.伺服系统和维生机的噪音充斥着房间.‘为了赎罪,’他最后说.
‘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被背弃的誓言,’西吉斯蒙德说,在他说话时珀里厄斯并未转移目光,而那维生机一刻不停的响着.然后西吉斯蒙德发现自己在说话.他谈到了幼发拉底·琪乐,关于那些多恩刚发现荷鲁斯背叛了帝国的时光.他谈到了她曾做出的预言,和那预言所带来的选择:是在此等待,等那黑暗吞噬光明,然后奋起反抗,还是听从原体之令,趁荷鲁斯未站稳脚跟之时率领打击舰队攻其不备.他谈到了他的决定,他是如何和多恩一起回到泰拉,和当他的舰队逐渐失败,他是怎么用琪乐给他的预言说服多恩撤退.最后他谈到了多恩对此事之愤怒.
汝非吾子.这句话在他脑中回响,他强忍着没将它说出口.
‘我失败了,’他说,‘可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他失望.’
‘你...是...对的...’
‘可对错不由我们决定.’
‘死亡...无法...赎罪,’珀里厄斯说,‘哪怕...是...现在...是...这...最后一刻...’
西吉斯蒙德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他心中收紧了.珀里厄斯不再盯着他;气泵有规律的震动着.管子和烧瓶发出汩汩声和溅射声.罐中的液体开始发黑.
‘你...必须...战至...最后...一刻...才能...赎罪.’那堆由血肉和扭曲的装甲组成的东西有什么动了一下,那也许是一只尝试握住什么的手,也可能只是生命正在消逝.‘战至...最后...一刻...答应...我...’
‘我发誓,’西吉斯蒙德说.
机器停转了,一声高昂的哀嚎代替了原来的嘶嘶声和砰砰声.
‘你...永远...是...我**...’珀里厄斯说.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目光与西吉斯蒙德相会.‘永远.’
介于厅室的石墙之外,超越行进船体外的虚空,也不论那些跟随舰队行进的船只们,太阳系沉默而又永不停歇地运转着.
货运飞船安提乌斯号, 正进入跨土星湾.
维克在包房的门外停下,手放在门把手上.在他周围,这艘船穿过虚空所发出的嗡嗡声在空气中震动着.舱室与扶梯内的灯都进入了夜间模式.寂静的阴影爬满了所有东西的表面.就算在舰桥上,仍在岗的船员们也都压低了音调.大部分人都下班去休息一下了.但维克没有.他那从喧闹与混乱的天王星上飞走时就产生的想法在这寂静的时光里依然困扰着他.
他检查了他的孩子们,发现他们睡着了.努恩睡在他的铺位上,嘴巴张大,打着呼噜,两只手垫在头底下,维克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皱了皱眉然后翻了个身.莫莉则不在她的铺位上,她拿着她的毯子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本自写书从她手中滑落.维克捡了起来.她突然吸了口气仿佛要大喊,她抬起头,看上去要醒过来.维克定住了,然后莫莉的头又耷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回归了睡觉时的呼吸频率.他注意到她皱着眉头,刹那间他记起了他记忆中她母亲脸上同样的表情.
他的眼睛扫过莫莉在自写书上记录的内容.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那上面写道.没人告诉我.也许他们不想说.也许他们也不知道.
他盯着那些文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书放回他女儿身边.他弯下腰,轻轻地亲了亲她然后走出了房间.在昏暗的走廊里,他用手掌根捂住眼睛.当他把手拿掉的时候,灯光如蠕虫般充斥着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
他应该思考一下,尝试着思考一下当他们到达木星时会做什么.战火烧到那了吗?他们能撑过去吗?
他动摇了.
他很累...
他的脚开始动...
他应该去睡觉...
但他不会,也不能睡觉.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走着,船身发出了那曾使他感到舒适的嗡嗡声.他走着,世界,过去和疑问在他脑中盘旋,直到他发现他自己停了下来.
他对他面前舱室的门眨了眨眼睛,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他举起手,然后敲门.
‘奥列顿女士,’他说.
在他敲第二次前门从里面打开了.
房间里的灯亮着,梅赛蒂-奥列顿看着他.她脸上有一种他无法辨识的表情.是伤心?还是解脱?
‘你有疑问,’她开口道,坐回到一张放在辉光灯下的椅子上.他注意到床还没被用过.她从一张矮桌上拿起一个杯子然后放在膝盖上.咖啡的味道随着蒸汽从那里面飘出来.他瞥了一眼放在房间另一头底座上装饰性的自动咖啡机.它旁边有一罐打开着的咖啡豆,抛光的桌面上撒着一些碎屑.伴随着汩汩声,蒸汽从黄铜管里冒了出来.
‘我以为那台自动咖啡机是装饰性的...’他说.‘我肯定从来没用过.’
‘啊,’梅赛蒂说,‘怪不得它启动要花这么久.’
他看着她,觉得她一点都没在开玩笑.
‘不过,咖啡倒是不少.’
‘家族生意的一部分,’他说.‘我们垄断了天王星轨道上卡德里安咖啡的运输整整一百二十年...’他突然意识到门还开着,便降低了音调.
‘你要来点吗?’梅赛蒂问道.‘我想我煮的有点多.’
‘不了,’他说着,转身关上了门.‘我想我就要去睡觉了,但是谢谢你.要是喝多了,几天都睡不着.’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她说.
沉默一直持续到他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等待着他坐下.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她先说话了.
‘你想了解她,对吗?了解琪乐.’
他闭上嘴,点了点头.
‘是的,’他回答道.
‘你相信那个,不是吗?你是圣言录的信众.’
‘我妻子...’他开始说,然后又停下了,嘴合上又张开.‘不,不完全是,但...’
‘成为受禁教派的一份子是件危险的事——如果你的灵魂不在其中,那就更糟了.’
‘我...你会...你是否...’
‘我是否相信?’她说.她微笑着,又从她的杯子里抿了一口,然后笑出了声.‘我经历过很多...当你知道真相时,你还会保存你的信仰吗?还是这个真相会变成绝对的事实?’
‘但是琪乐,’他能感到他对答案的渴望.‘她是真实存在的,你应该知道?’
梅赛蒂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后放下了杯子.
‘我欠你人情,维克大人,一些你不必接受的感谢和道歉.但是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复.我甚至都没法给你希望.’
‘可是,你说你得找禁卫官,找那个圣人,那个琪乐——’
‘你知道大远征和荷鲁斯之乱教会我什么吗?’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冷酷.‘我们是渺小的事物,我们这些凡人.我们不足为道.我们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且我们的梦想,即使高尚,也不能改变世界.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领航者.但是荷鲁斯是,帝皇也是.选择,希望还是毁灭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维克猛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抽搐着.梅赛蒂坐在位置上没动.
‘我很抱歉,维克大人,’她说.‘你想知道琪乐的事,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认为你应该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你在谈论...’他停顿着,恐惧将那个名字从他口中带了出来.‘你在谈论战帅,而不是那位圣人.’
‘因为只要有大叛徒和圣人,那么希望就是他们的球域,由宇宙变化、屠杀和悲伤组成的球域.他们是决定未来的人,如果还有未来的话.我们是凡人,维克大人.我们的生命只是数字.我们可以梦想,可以绝望,可以紧紧抓住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但这些东西只对我们自身有用.我们的希望是我们自己的,如果这宇宙在意的话,那也只是偶然罢了.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向帝皇祈祷并把我的老朋友叫做圣人.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知道历史事件的客观进程是无法被改变的.’
‘对于一个声称要帮助拯救人类最后堡垒的人来说,你的观点是太悲观了.’
‘我见过荷鲁斯,’她说.‘我听过他的声音.也许有一天所有经历这件事的人都逝去了,没人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但是我会记得,而且数年以来我一直尝试着保留这段记忆.’
‘什么?为什么?’
‘因为这很要紧.我看到的东西很要紧.荷鲁斯比任何人都更伟大,更高贵也更可怕.你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军队,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儿子们.是因为他早已超越了我们,他虽然说话像我们,脸上的表情也像我们,但却来自另一个维度.他以某种更伟大的方式存在着.即使是他做过的最小的事也能在生命的外壳上留下裂纹.他是背叛者,而且半个银河和他一起背叛了...’
‘还被毁灭了,’维克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他的眼眶正在发痛.他不是为此而来的,但来这里却全是他的错.
‘我不能对你撒谎,’她说.‘你曾为我付出过许多,所以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会告诉你我了解且相信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正在帮一个老朋友传递信息,她现在是一个把帝皇视为神的邪教的圣人,而那些消息是她托梦给我的.你可能听说且相信着我正要向一位原体传达占卜师的预言,我是被选中的,这件事只有我能做,这是帝皇的旨意,而他会庇护我们.你大可相信你做的很好,那意味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耸了耸肩,停了下来.他意识到她看上去很累,她精疲力竭,而他觉得这远远不仅是缺睡的问题.她微微一笑.‘当然你也可以觉得我又疯又危险.你一生中犯过的最坏的错误就是帮助我们,一切都将以失败告终.不是吗?’她站起来,走向自动咖啡机然后加满了自己的杯子.‘当然那些事也可以同时是真的.’
‘但是你相信着...’他说.
‘我知道我要尽我所能,是的,我相信...我相信我们是渺小的,我们的梦想没法改变世界,但有时候我们的行为却可以,就算那只是意外.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这样重铸你的希望.’
维克发现他自己在笑.
‘这就够了?’
‘这是我们能做的,’她说.
维克站着,倒了一杯咖啡,然后缩了缩身子.‘我一直讨厌这玩意儿.’随即转身向门走去.
‘谢谢你,维克大人.’
‘因为什么?’他转过身来问道.
‘因为你相信着.’
他迟疑着,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相信,可他知道自己已做出了选择.
‘你该睡了,’他说着关上了门.
战斗驳船战争誓言号,跨太阳系湾
‘他们来了,’阿巴顿看着敌人逼近,自言自语道.
这些灰白色的船只并未组成一支舰队,而是处于一种无序的狂奔状态.最先出现的是无尽地平线号和它的鱼雷护卫舰们,它们螺旋式地前进,随机性地释放着鱼雷,它们靠近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好像要直直的撞上阿巴顿舰队的火力网.但它们没有.它们在远程舰炮的第一轮齐射靠近它们之前就转向分散了,就像倒在滚烫铁水上的水珠一样.
打击巡洋舰真理之风号和她的姊妹风暴之魂号跟着切入战斗.她们并列着冲向舰队然后在荷鲁斯之子的射程范围之外转向.她们横向移动着,在爆炸的追逐下盘旋起舞.
阿巴顿在他的头盔显示屏里看着敌人,突然记起了尤登-克罗威尔六世曾讲过的一个故事.当船只在芬里斯海上相遇时,战士们会全副武装,手持武器,划着船桨,随着大海的涨落和敌人的注视,在船桨间移动.即使只有一艘船在暴风雨中遇到二十艘敌舰,也必有一位战士在执掌船舵.阿巴顿现在明白了.
‘这是为了表示他们对死亡的蔑视,’他说.‘即使敌人数量巨大,他们仍然值得过这样的生活.’
尤登耸了耸肩,点点头.
‘面对死亡,除了大笑,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由第一波攻击发射的鱼雷命中了目标.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先导舰队.大火和等离子体撕裂着船壳.成千上万的人在这刺眼的光芒中死去.
‘没有天堂之矛号的迹象吗?’他对着通讯器说道.
‘还没呢,**,’库山回答说.阿巴顿把指挥权交给了经验丰富的舰长.
‘她会来的,’阿巴顿说.‘她一出现就告诉我.’
‘如你所愿,**.’
阿巴顿切断了通讯,但是当他大步走进传送室的时候,他右眼角处的传感器依旧运行着.
一群黑甲战士在看见他的时候举起拳头和武器向他致意.这些是他最好的战士,第一连的精华:掠夺者和死亡印记加斯塔林.他们所有人在战前就并肩作战多年,并在之后的战斗中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西卡,他的副官,同时将在打击目标引擎和动力管线的小队中兼任指挥官,他此时正露着尖利的钢牙对着拉考尔笑.提巴和他的小队正在往他们的爆弹枪上钉誓言契约.有些人带着护身符,表明他们与某位亚空间大能签订了契约.
阿巴顿走到他们中间,点点头以回应他们的问候,停下来握住戈尔塔隆的手,这位年轻的战士还未从在贝塔-加蒙上追逐狼群造成的伤口中恢复过来.
“我的队长,”戈尔塔隆说,微微低下了头.阿巴顿接着往前走,感受着战前的紧张感在小队中产生和蔓延,就像暴风雨前的雷暴云砧一样.他嘴角的笑意被头盔挡住了.这是他的家.这些和他的**们在一起的时光让他感觉宇宙是和谐的,它变得清晰,变成它该有的样子.
乌斯卡和基德法昂站在一块儿,机仆们簇拥着他们,组装着他们铁骑式终结者甲的最后几块.乌斯卡收割者火炮的炮尾环成一圈,把一箱箱沉重的炮弹装进装弹机里.他深红色的头盔上满是银光闪闪的伤疤,就像他头盔下的那张脸一样.基德法昂不停的开关他动力权杖的立场,收缩着手臂和肩膀.
阿巴顿靠近时他们并没有低头,或者表示出任何形式的承认.他们也不用.他们和他并肩作战的时间比其他人都久.他们救过他的命,而他也救过他们的.他虽然是他们的队长,但他们不需要用任何方式来表示联结着他们的尊重和亲情.
阿巴顿刚要说话,忽然感到舱室内一片寂静.基德法昂猛然抬起了头,但他的身子一动不动.
‘土狗们...’他低吼.阿巴顿跟着他**的目光转过身来.拉亚克和他的两个剑奴正在穿越甲板.讨论声和吼叫声停止了.所有人都盯着那三个怀言者看.阿巴顿等着,感觉内心的怒火涌向舌头,冲出嘴巴.
‘你们为什么在这?’
拉亚克停住了,慢慢转过身.
‘和你一起对抗敌人,’他说.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要一个小小的手势,甚至都不用说话,那三个怀言者就会横尸甲板.为什么他还让拉亚克活着的问题又一次出现在阿巴顿的脑海,可他没有明确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转身背对他们,开启了船上传感器的信号反馈然后让它填满了他右眼前的显示屏.几百公里外的爆炸取代了他的**们.
白疤们又来了,他们盘旋而入,队形不断变化,船只在各支小舰队之间穿梭,就像鸟儿在风中盘旋.令人眼花缭乱.舰队外层已有六十一艘船遭受重创.这就是白疤的目的,除非有把握不然绝不出杀手,而是要切一千刀,让这些突入内太阳系的战舰受损,变虚弱.舰队中分离出的私掠船和太空废船已吸收了大量白疤的火力,但这还不够.那些灰白色的战舰并没有上钩,而是调转船头,重新聚集然后把目标定为阿巴顿的主力舰队.这需要远见卓识和控制力,即使是最优秀的海军指挥官也难以驾驭.在他们达到真正的目标之前,阿巴顿不能让他们的力量流失.所以他们会结束这场舞蹈.
阿巴顿的舰队并未停滞.如果它偏离航线,它就会失去那把它带入太阳系如此之深位置的血和魔法的优势.所以它一边向前冲一边战斗,一只巨大的野兽被盘旋在它道路上的猎鹰们咬的痛苦不堪.
‘这就是你如此看重的那种科索尼亚人的直率的问题所在——它太管用了.’阿巴顿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情.朱巴可汗只是笑笑然后把手放在他肩上,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几十年了‘你是如此的习惯于使用它,以至于你忘了它并不是杀人的唯一方法.’
在荷鲁斯之子舰队外层,一艘战舰渐渐突出.她是艾奥路斯号,一艘重巡洋舰,火星制造,矛形船壳.多枚鱼雷划过了她的护盾,在她的侧装甲旁爆炸.火已经蔓延到它的右舷甲板和舱房.一缕缕的空气在穿过她的虚空盾时闪烁着.现在,她开始偏离航线,引擎只能断断续续地工作着.她舰队中的姊妹们继续前进,并不因为她正为速度和方向挣扎而减速.白疤们在艾奥路斯远离其姊妹们时围了上来.她的引擎又着火了,带着如星辰般闪耀的绝望,就像受伤的动物被安全的兽群落下了,在杀手们的注视和包围下,与天命作斗争.
但她还没死.她是在流血,但她的虚弱是伪装的.
白疤们开始向内旋转,飞向他们的猎物.他们靠在一起,在他们中间,就像黑暗中的鬼魂一般,有一艘巨舰,她的引擎在虚空中留下了明亮的航迹.
‘天堂之矛号...’阿巴顿喘息着,他看着这艘战斗驳船逐渐进入视野.他想到了他为了看到这一幕而杀死的军团**们,当火焰穿过艾奥路斯号的甲板,爆炸撕裂她的船体时,他们被杀死了.是他杀了这些战士,他知道.敌人们握着刀,但他们是因他而死,为他而死的,所以他才能在此刻站在这里,看着他的敌人从暗夜中出现,面对他.有些创伤是无法被影响的,有些价格只能用唯一重要的货币来支付.
天堂之矛号在靠近时并未开火.艾奥路斯号翻滚着,她的引擎熄火了,就像一支从断弓中射出的箭一样.
天堂之矛号开火了.等离子射流划过夜空.艾奥路斯号仅剩的虚空盾消失了.包围她的战舰跟着向她开火.融化的金属在船体上形成液泡然后破裂.天堂之矛号持续靠近.近距离宏炮开始射击.艾奥路斯号继续旋转.大块的碎片在她侧面划出弧线.
观察着这场交换,阿巴顿几乎可以看见白疤对杀戮的渴望迫使他们前进.
天堂之矛号沿着曲线靠近,让她的侧舷炮台猛烈地向艾奥路斯号的引擎开火:最后一击,使其永远的留在虚空中.这一击太过强大了.
‘打击开始,’阿巴顿下令.
战争誓言号如矛一般向前突进.之前像护盾一样围着她的舰队分开了.她的反应堆里已经充满了能量,而黑暗机械神教的技术神甫们引导着来自她的等离子交换器的怒火维持着平衡,直到它们开始尖叫.从她引擎中咆哮而出的能量使她像夜空中的风暴矢一般冲向了天堂之矛号.这所产生的热量和辐射杀死了引擎甲板上的上百人.三艘护卫舰伴随着战争誓言号,展翅高飞,围住她们的猎物.
太晚了,白疤的战舰中止了进攻,然后转身向夜色中潜去.但是战争誓言号已靠的足够近.在传送室内,空气随着静电和球形闪电脉动着.
‘为了战帅,’阿巴顿在通讯器中说道,随后围着他的一圈圈战士就在闪光中消失了.
战列舰天堂之矛号,跨太阳湾
黑甲战士们从一道绿色闪电旋涡中出现在了天堂之矛号指挥塔的走廊上.阿巴顿感到,随着他重新回到现实,他的四肢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当传送的闪光随着一声怒吼消失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攻击.灵能冲击波伴随着人类恐惧的尖叫声爆发了.荷鲁斯之子们进行还击,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击毁防御炮塔和舱壁.他们的移动毫不犹豫,毫无迟疑.他们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面对他们的人们开火前就移动并射击.
‘前进,’阿巴顿叫道,一边开火一边与他的**们一起移动.
小队把炸药粘在密封的舱壁上,当金属变成碎片和烟雾时他们闪到一旁.正在对抗他们的男人和女人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应征入伍,以他们的荣耀和武器技能为白疤服务.但他们仍是凡人.他们的肉体在他们被爆炸撞到墙上的时候在压力服内爆炸.链锯齿切开血肉与骨头.血溅到甲板上.弹片和尸体碎片布满了整个走廊.
仅仅三分钟,打击小队就击穿了天堂之矛号指挥塔和引擎甲板关键位置的防御.阿巴顿走到通向舰桥的大门前,他的信号主管拉考尔正尝试着违反控制大门的机魂的意志.阿巴顿摇了摇头,用他的动力拳套做了个手势.两个掠夺者跑上前来,从他们的背包和腰带里抽出炸药.这些炸药随着阿巴顿的下一步动作被钉在了墙上.他的思维很冷静,突击的过程在他的潜意识中一闪而过.抵抗太微弱了,不是这么大一艘主力舰该有的样子.
门上的炸药爆炸了.热熔波在炸药穿过扭曲的金属前一秒在装甲板上开了一个白热的洞.一队终结者率先穿其而过,在渐渐冷却的碎片中猛冲,一边突进一边开火.阿巴顿跟在他们后面,他的头盔显示器显示出分布着的威胁符文随着爆弹和爆燃射线追踪到它们而消失了.他在尘埃落定时到达了舰桥.
‘他在哪?’拉亚克跟着阿巴顿问道,鬼魂和阴影在他身上盘旋.他的剑奴们簇拥着他,巨剑出鞘,身体**,每走一步都有煤渣和灰尘掉下来.‘他们在哪?’
阿巴顿转过身,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舰桥很安静,只有为数不多的机仆和船员在保持天堂之矛号的航向...不:让她保持能让战争誓言号跳帮的航向.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就像陷阱上的幼儿...
‘**!’拉考尔吼道.阿巴顿转过身,看到在视野之外有一团旋转的光球飞来.当突击运输艇撞进天堂之矛号舰桥的时候,装甲玻璃在火焰中爆炸了.这两个覆盖着装甲,搭载着引擎的凿形块在它们每个分叉上携带着五名战士.它们挂载的每一挺热熔武器都足以在船体上打一个洞.这些武器击中了没有护盾的舰桥,让半个舱室变成了熔渣.
爆炸波击中了阿巴顿,使他摔倒.残骸碎片和熔化的金属碎片弹在他的装甲上.提巴和他的小队承受了所有的撞击,这使他们变成了灰烬.突击运输艇冲破了舰桥,把凿头深深地扎进了甲板里.金属碎片在空中飞舞.突击运输艇的前舱门打开了.白甲战士们跃上甲板.爆弹与等离子横飞.荷鲁斯之子们倒下.拉亚克和他的剑奴们站在符文中间,包裹着他们的苍白火焰和阴影将子弹和碎片削成尘土.另一艘突击运输艇插进了由之前那一艘打出的两个洞里.
阿巴顿站了起来.他终结者甲上全是凿痕和坑洞.加斯塔林装甲上的黑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烧红的陶瓷板和黑色的煤渣.乌斯卡和基德法昂站在他旁边.空气从他们身旁涌入虚空中.随着脚上传来的震动,战斗的噪音冲进了阿巴顿的头盔.这时,他看见了他的敌人,一位正和白甲战士们一起冲过甲板的战士:肩甲上画着巧高利斯的猎杀标记,手上握着的关刀挥舞的快如闪电,就像雨中传来的笑声.
朱巴可汗,一位曾在星际间战斗的战士,留下了一个几乎无人能及的名声.他曾在尼瑟克的巢都尖顶遇到过朱巴,就在阿奇-德莱克的反击之前.他是仲夏惊雷之主,死亡欢影.现在他来了,独自在这地狱中战斗的战争之王.在此战斗至死.
阿巴顿冲过去迎向了他.
‘西卡,’他跨出第一步时低吼道.‘摧毁发电机.’
当他的中尉在通讯器里回答时,他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枪声.
‘这不会干净的,**.’
‘做吧.’
‘乐意效劳’西卡说道,阿巴顿听到了他这位军团**的笑声.
他在甲板上跨了五步.朱巴看见了他.白疤挥舞着他的剑,又一位荷鲁斯之子倒下了,头盔裂开,鲜血在关刀的动力场上燃烧.
‘重力场失效了!’乌斯卡一边喊,一边把一串重爆弹打入正从突击运输艇中冲出来的白疤们中间.
甲板上传来一阵震动感.仅剩的几盏灯也熄灭了.随着重力消失,阿巴顿感到胃里一阵痉挛.他靴子的磁力锁立刻启动,把他吸在了甲板上.其中一艘被撞坏的突击运输艇,受到其撞击产生的动量的影响,在甲板上旋转起来.空中扬起了碎片风暴.半数的白疤升到了空中.当他们在消失的大气中翻滚时,爆弹击中了他们.而剩下的都及时被磁力靴锁到了甲板上.朱巴持续移动着,虽然他步频变慢了,但他的速度依然令人眼花缭乱.阿巴顿冲向他.爆弹从他身边划过.活人和死人的叫喊声充斥着他的耳朵.剑在手中,闪电缠绕其上,他的装甲和血液肌肉如同一个整体一般流动着.
朱巴挥舞着关刀,穿过他们俩之间的空间.那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就像镜子里的反光一样.阿巴顿举起他的剑来格挡.
但两把武器并未交汇.朱巴把关刀像绳子一样抽了回去,然后又挥了出来.刀锋打中了阿巴顿的右护手.动力场嵌得很深.一阵剧痛袭上他的手臂.他转动大剑,把关刀弹开,然后回击,把这次格挡变成了进攻.朱巴退了一步.甲板随着他们靴子上磁力锁的松开和启动而震动着.
阿巴顿一拳又一拳地打,把每一拳的力量都叠加在另一拳上,以致它们的力量越来越大,就像暴风雨冲击大地一样.朱巴一边躲避格挡,一边后退.他们在突击运输艇失事前就在格斗.火星从剑与剑之间的碰撞中产生.阿巴顿并未迟缓或者后退.随着舰桥上最后一丝空气被抽干,战斗变得无声了.他内心的声音充满了他的世界,变成了战争的波涛和低语.
朱巴又一次快速的后退着.阿巴顿抓住了破绽,猛地一刺.但朱巴在后退到一半的时候强行把脚吸在了甲板上,随后用他的剑砍了回去.任何剑术学校的大师都无法认出这种剑法,但它击中了阿巴顿的持剑手,就在手肘上面一点.刀锋和动力场切入了关节位相对薄弱的装甲.剧痛袭来,一串鲜亮的血珠射入真空中.这疼痛侵入了他的大脑,使他没有及时认识到此时朱巴并无防备.随即,他的精神和身体强行屏蔽了疼痛,砍出一剑.朱巴不知为何被打中了.冲击产生的震荡使阿巴顿摇晃起来.朱巴松开了磁力锁,让这下攻击的反作用力将他从阿巴顿头顶飞了过去.
朱巴落到甲板上,靴子将他紧紧锁住.他立刻拔出了关刀.长柄划过他的右手,而刀尖如同风暴矢一般刺向阿巴顿.
这一切都令人眼花缭乱.从最开始阿巴顿猎杀猎鹰舰队领袖的计划,到这场血液与刀剑交锋的舞蹈,这场战争和杀戮的程度已经超越了哪怕是超人所能想象的.阿巴顿会进攻,可朱巴会切,这一次次产生的小伤口将使阿巴顿流血,变得迟钝,让他犯下更多的错误.他们将遵循这个模式,一刀又一刀,永不停止,它只会进入下一阶段,就像狂风和暴雨会被闪电分割一样.
除了它不会发生.它不能发生.他了解朱巴,他之前就了解朱巴,而且在现在这最终时刻更加了解他.
阿巴顿举起剑,做出格挡刺向他的关刀的动作.对人类来说这动作可能因为太快而无法捕捉,但朱巴会看到,这是他一直等着的机会.关刀弹向一边.动力场在光芒中交汇.朱巴把他脚锁在地板上,向阿巴顿的防守姿态发起了进攻.
阿巴顿把剑猛地向前一刺.他所有的力量与技巧都汇聚在这下猛击中.剑与刀相遇,火星四射.朱巴向后一退,他进攻的节奏随着冲击力沿着他的武器向他的手臂传导时中断了.阿巴顿激活了他动力拳套的动力场,向前重重挥出,手掌张开.闪电缠绕着的手指像一道光一样握住了关刀.朱巴转过身来,可阿巴顿已经读懂了他想要干什么.他的剑切入朱巴的腹中,向上划开,穿透装甲,血肉和骨头.
血液在空中飘洒,闪闪发光,在大剑的动力场中燃烧着.朱巴的手臂无力地摇晃着,仍然握着他那断裂的武器.阿巴顿后退了一步,向外拔剑,然后把尸体从剑刃上踢了下去.仲夏惊雷之主轰然倒下,四肢突然松弛了,血液成珠状飘在那已几乎消失的空气里.
阿巴顿站定,听着他头盔里自己的喘息声,看着这位他刚刚杀死的战士.
随即,声音从甲板上传上来,通过他的装甲震动着.
阿巴顿的意识迅速恢复过来,锐利而明亮.一艘钉在甲板上的突击巡洋舰前面正在汇聚光球.他对这面前的房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延伸的,短暂的感觉,是关于白疤和荷鲁斯之子之间飞舞着的爆弹和射线的.尸体早已在空中旋转着.远处的虚空中隐隐传来爆炸的闪光.随着那艘突击运输艇的重型热熔武器开火,一道能量束击穿了他脚下的甲板.有那么一瞬间,装甲甲板似乎包裹住了这束能量,从红色变成白色.然后这一瞬间结束了.
热量和熔化的金属向外爆炸开来.热熔射线切穿了甲板,直直射向阿巴顿.他感到甲板倾斜了,它就像熔炉里的羊皮纸一样皱了起来.他依旧在移动,但这些时刻十分缓慢,就像沙漏里的最后几颗沙粒.
熔化的金属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霜在撕裂的甲板上散开时,爆炸成蒸汽.尖叫声充满了阿巴顿的耳朵,恳求着救赎.阴影在他周围环绕.他能闻到烧着的羊皮纸和熏香的味道.
扎度-拉亚克走到阿巴顿身边.他抬着手,手掌中一个仪器燃烧着.
+移动...+ 拉亚克在阿巴顿脑中说道.拉亚克又站了一秒钟,阴影产生的半球抵挡了爆炸.拉亚克随后合拢了手掌.阴影护盾和热熔射线消失了.一切好像都静止了.然后拉雅克张开他的手,火跳了出来,像困在一盏关着百叶窗的灯里的光.突击运输艇爆炸了.半块甲板都在白热的闪光中消失了.
过了一会了,枪声停止了.
阿巴顿走向拉亚克.血从牧师的面罩下冒了出来,又黑又厚.阿巴顿的通讯器中响起来说话声,但他没有听.他在看着这位灰甲的怀言者牧师.然后他将他的通讯器调到与拉亚克直接相连的频道.
‘拯救一个生命,形成一条纽带,第一位荷鲁斯之子,’拉亚克说着,抬头看着他,他长角的尖牙面具下的眼睛闪闪发光.‘牢记它,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