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交流】生存于这个世界上及其他

生存于这个世界上及其他——杂谈《零/碧之轨迹》和《Shadowrun Returns》系列

插图来源：http://www.zerochan.net/1023718，SRPG这样的形式比较适合缇欧吧。

半年前写的文章，简单写一下自己所喜欢的两个SRPG系列。当时还没有玩《Shadowrun: Hong Kong》，之后打算整理一篇关于《Shadowrun》三作的心得体会。借这篇文也想和大家交流一下关于SRPG的种种想法，以及未来SRPG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样貌。

〇、 好的游戏是不会轻易退缩的

大家通常会把游戏分为偏向日式和偏向美式，也有人主张游戏不应该刻意区分美式游戏和日式游戏。事实上，现在已经进入3D时代很久，但还是存在着两类在风格上有微妙区别的游戏，不论是不是把它们称为美式和日式。之所以说区别微妙，因为尽管很难用一两个词语指出它们到底不同在哪里，但说出它们在细微之处的区别，实在太多了。比如最直观的画面风格、故事体验，甚至扩展到系统和数值。

对于欧美和日本的游戏（尤其是独立/同人游戏），也有人指出非常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构思”和“演出”上的侧重。欧美游戏经常以新颖的想法夺人眼球，而日式游戏则以精致的画面细节吸引玩家。比如英雄传说系列的《零之轨迹》和《碧之轨迹》（下面简称“零”“碧”或者合称“零碧”），就是很典型的日式游戏：它有着长度足够的主线剧情文本，细致的人物设定，动画风格的画面描绘以及恰到好处的战斗系统。

后来我接触到《Shadowrun Returns》以及之后的续作《Shadowrun: Dragonfall》（以下把这个系列称为“SR”，表示Shadowrun Returns这一系列的游戏，也体现Shadowrun这个单词）。不论从画面、音乐来看，无疑这是一款美式的游戏。但是它居然和零碧有诸多相通的地方。这时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很多东西，是通常会被独立游戏制作者所忽视的，但它们是一款好游戏必不可少的要素。比如说，SR同样有生动的文字和扣人心弦的剧情，而零碧同样有仔细设计的战斗系统和战斗节奏。对于一款好游戏来说，不会在遇到这些方面的要求，就打起“日式”或“美式”的借口，轻易退缩的。或许这一点值得独立游戏制作者参考吧，所谓“取法乎上”就是这样的要求。

零碧的制作公司Falcom株式会社在日本和中国都富有名声，但公司规模其实并不大，举例来说，它只有49名员工，在2015财年第三季度的销售额仅为9.23亿日元。从游戏中也能看到Falcom并不是以突出技术取胜的，在以往版本的轨迹和伊苏系列，包括零碧，通常采用三维场景加二维人物（人物素材在制作的时候从3D转2D）的画面效果，新作品闪之轨迹两作中的3D技术也直接使用了索尼的引擎。

SR的制作小组叫做Harebrained Schemes，由FASA Studio的创始人Jordan Weisman在2011年创立。小组推出的SR战棋系列完全由kickstarter众筹集资。和Falcom的轨迹和伊苏这两大系列类似，SR以及一系列的资料片已经成为这一新晋制作组的代表系列。目前制作组正发起新项目BattleTech的众筹，那是一款以机器人作战为主题的战棋游戏。和Falcom一样，Harebrained Schemes也不是什么游戏大厂。

耐人寻味的是，SRPG和飞行射击一样，已经越来越少，具有一定规模的SRPG更是屈指可数。而上面所说的两个系列游戏，零碧以它的经典程度完全可以成为PC上的SRPG代表作品，而SR近期崛起，不说成为下一代经典，至少完全可以看成和《光之子》那样，虽然类型已经并不热门，但同样引起了人们很大关注的作品。到这里不禁让人思索：是不是只有这些规模不大的公司，才能够承担起SRPG的延续，以及SRPG未来的发展究竟如何。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太大了，它甚至涉及到游戏产业的运作方式，以及游戏和文化之间的相互影响。所以，我把目光转回这两个系列游戏，因为游戏本身已经有足够值得回味的地方。

一、 架空同样可以深厚——关于背景和设定

零碧的设定传承于空之轨迹，故事发生在“导力”为核心的人类文明之上。导力是一种特殊的能源，它不仅能够用于生活中的照明、运输，更是在战斗和魔法的使用中大放异彩，甚至还能驱动巨大的飞艇和轮船。在游戏的过程中，这样重大的元素倒是很容易让人接受，因为游戏内的很多存在，都可以在现实中找到对应，比如路边小摊、餐厅酒吧、居民别墅甚至汽车铁路。漫步在游戏内的克洛斯贝尔市，仿佛在精致的梦中城市漫游，偶有乡下人进城的出乎意料，更多的则是熟悉而美丽的景物带来的亲切。

零碧的文化背景也属于经典的日式西方幻想系，大陆上的大国博弈，处在两大国之间的微小自治州，正邪难辨的各大势力，蠢蠢欲动的罪恶组织。这些同样让人觉得很熟悉，不只是历史上有过无数大国斗争，更是许多经典SRPG如《火焰纹章》所采用的大背景。不过和《火焰纹章》不同，零碧不是讲述政治和战争的作品，作为RPG属性很强的日式SRPG，它的笔墨主要还是在主角一行人的历程上。

SR的背景来源于80年代末的桌游《Shadowrun》，虽然是延续人类的文明，但是更为玄奇。简单来说，在玛雅预言的末日之后，人类进入“第六纪元”，魔法开始浮现在世界上，此后传说的生物比如龙类等出现在世界上，一些人类变成兽人和巨魔，许多出生的孩子呈现精灵和矮人的形态，他们都被叫做“超人类”。时间发展到21世纪70年代，SR的故事就此展开。

SR中的场景，呈现出一些劫后重塑的文明风采。风格兼具高科技和魔性的建筑物在城市内林立，虽然这是人类所生活的都市，但身形巨大长着獠牙的慈善机构工作人员、衣着暴露的街头舞女，以及围着生了火的铁桶取暖的流浪汉，让人不由产生一种疏离感。虽然生活在人类的城市，但它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世界了。

SR的文化，偏向赛博朋客，上层世界由政治经济集团所把持，底层的街头百姓形成自己的文化圈，计算机高手可以把意识接入虚拟网络中畅游，身体植入改造部件的人也随处可见。而在这些之外，还存在着魔法师和萨满，运用超自然的能量，甚至唤醒灵魂。

从此就能发现两者在背景设定上的巨大差异。零碧的背景（其实从之前空之轨迹的设定开始）有意无意地贴近着现实，这甚至在传统的日本RPG中也能看出端倪，而F社相当正视这一点，把架空世界设定为人们所熟知的形象。这样一来，免去繁复的解释，更多文字就被用在有关剧情和人物塑造的对白上了，就算主角没有和众多NPC对话，没有了解到游戏的世界观细节，也并没有太大影响，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会在主线中交代出来。

SR则不同，它依托的世界观本身就是个大坑。这样的风格从当年各种桌游开始，甚至从更早的奇幻小说开始，那就是对设定的趣味和融洽程度并重，根据一些最初的想法（比如赛博朋客和魔法并存的世界），发展为一套完整的世界观，包括各种细节和历史。让玩家一次接受这样庞大的世界观显然是困难的，因此制作者把世界观的介绍分散到了游戏各处，从returns到dragonfall的过程，我一直在了解关于这个第六世代的地球，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刚开始上手游戏，只需要觉得穿梭在奇异的都市中，一手持枪一手施放魔法，很酷炫就可以了。

二、 搜查官与罪犯——关于人物

对于SRPG游戏，角色（主角）的功能是各不相同的。比如《火焰纹章》中，主角在故事线索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在战斗中只是队伍的一员，在初期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很多其他角色，到了后期才能成为顶梁柱。而《FFTA》中，主角在战斗中的作用进一步降低，甚至接近SLG的模式。相较之下，零碧的人物配置更像是传统RPG：剧情中的主角作为战斗可选人物，不论是剧情还是战斗都显得非常饱满，每个人物都有充足的“戏份”。这时候可以设想一些其他设计，比如特务支援课依靠几个主角和一群名字和职业随机生成的“队员”，在战斗的时候选择几个出战，虽然这样的系统在很多地方使用，但并不适合零碧这样的架构。表达人物角色和队伍在经历各种事件后不断成长的过程，是传统RPG不变的主题，在这时候引入“外人”自然就削弱了队伍的紧密性，更何况在剧情上特务支援课也是有一些说法的，为了便于剧情发展，队伍的成员固定就有必要了。

上面提到的特务支援课，就是在主角一行人所组成的组织，看似只能做维持治安的闲职，事实上却是破解阴谋、挽救城市的底牌。在零轨中，热血青年罗伊德、温柔大小姐艾莉、放浪小子兰迪和三无少女缇欧这四名主角担任成员。在战场上，四个人的定位依次是T、辅助、物理输出和魔法输出。这是一个很够用的配合，同样在故事中，四个角色的性格也能够让他们能够聊得起来，相比同事更像是亲密朋友。日系的RPG设计中，除了主角之外的其他角色，很容易被主角盖过而导致不够饱满，但是零碧中除了罗伊德外的三个角色，以及碧轨加入的新队伍角色，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剧本也给了足够的笔墨来塑造人物的性格。这一点我觉得零轨比碧轨要更好一些，碧轨为主角罗伊德增加了很多感情戏份，某种程度削弱了对其他角色的描写。不过这也是一个适应玩家的选择，很多玩家还是会喜欢这样走向的剧情。

而在SR中，主角通常作为一队shadowrunner的领导，带领队伍在危险的世界中存活，或是用口才、身手或是靠武力，完成各种任务。Shadowrunner处在顶层和底层的世界之间，没有人过问他们的过去。以dragonfall为例，主角所率领的成员有通情达理的萨满Dietrich，深沉冷静的武士Glory，有些讨厌主角的枪械专家Eiger以及后来加入的不靠谱的黑客Blitz。而主角的性格，就在于玩家的对话选项中塑造而成，可以塑造成关心队伍成员的大好人，也可以塑造为惟利是图的精明家伙。这是经典的美式游戏的设计方式，并且它在对话选项中融入不少TRPG的“检定”思路，有的选项必须要具有一定能力或者特定社交技能才能够选择。

虽然看上去警察和罪犯是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两个游戏关于主角的定位，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主角一行人的社会阶层处于社会中层，要面对超越他们身份的很多事情，有很多看似简单的任务却内藏阴谋或玄机。而在战斗的时候，都是队员共同面对数量多于自身的敌人（SR在任务前可以花钱雇佣队友，但是大部分玩家应该都会以使用几个主角为主，“雇佣”他们是免费的）。随着游戏的进程，他们会逐渐获得信息，从而以更高的视角来看待身边发生的一切。

《英雄的旅程》中，已经给出了单个角色的冒险故事范式的几个步骤：冒险的召唤、试炼之路、灵视的追寻、与女神相会、恩赐、借助魔法逃走、跨越归来的门槛、两个世界的大师。放到SRPG上，也可以隐约看出相通的流程。而坎贝尔更为著名的《千面英雄》，则从神话的高度揭示了人类之间相通的东西。

不同的是人物的性格和经历，相同的是剥去外衣，故事里面的哪些东西。这是同时作为游戏和玩家，跨越文化的相通之处。

三、 作为SRPG而存在——关于系统

相比SPRG，更多人所熟知的词汇是ARPG，如果让A展开为Action（ACT），那就是一种更加纯粹的、通过操作来过关的动作游戏。ACT和ARPG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因为在现在这样的时代，越来越少的人会喜欢一部剧情和画面相对淡薄，而以系统和关卡设计取胜的游戏。像《铲子骑士》这样的异数或许是ACT在当代再一次尝试，在小游戏中也有《Phoentophia》这样品质精良的ACT作品，不过更多还是选择了《暗黑破坏神》那样兼备动作和成长的模式，并配以完整的剧情和人物形象的刻画。

而SRPG的纯粹形式SLG呢？很多人印象中的SLG，是你担任一方诸侯，掌管内政外交，攻城略地，直到成为天下霸主。而SRPG中的SLG则要追溯到TRPG的模式，相比传统棋类，每一个单位都有一组自身的数值，单位之间的互动也从传统棋类的吃子上大大扩展。从这样的角度来看，传统的SLG有《大战略》《高级战争》等描绘战争的作品，以及较近的《X-COM》系列。只要有主角一席之地的地方，自然就会吸引RPG的注意，因此SRPG也应运而生。

零碧和SR在战斗系统方面值得比较的地方，不仅在于它们同为SRPG游戏。但是除了人物都为四人一组、移动和攻击分离这些细节外，很难找到有许多共同点，再加上画风的不同，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两个系统完全不同的游戏，只是都称为SRPG罢了。事实上称它们都是SRPG还有更深的原因。不过要了解到这原因，先要介绍它们系统各自的特性。

零碧的战斗，如果改成《最终幻想》或《勇者斗恶龙》的经典RPG战斗，甚至都没有违和感。角色遇到地图上游走的怪物便开战，开阔的地图上角色的队伍和敌人们分前后面对站立，双方或是攻击或是使用技能和魔法，直到消灭所有敌人。虽然是行动条顺序，但不论从流程模式，还是从战斗体验，都给人以回合制RPG的感觉。再加上重视利用异常状态、buff、debuff进行场面控制的思路，更是RPG中用得非常多的想法。

确实可以说，零碧的战斗系统像是一种“带距离属性的RPG战斗”，距离还是体现了它的作用。距离的作用之一是增加行动多样性，最明显的一点是行动的选择增加，比如使用范围技能需要选择攻击哪个敌人最为划算，敌人的不同行动方式也要求玩家做出不同的角色移动排布来应对。我觉得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战棋战斗模式相比回合制的RPG，更有临场感。试看罗伊德冲到前方使用回旋技能把敌人吸引到身边，兰迪随后跟上，带着火炎属性的斧攻击把敌人斩杀，后面的缇欧开始咏唱范围攻击的魔法。角色和敌人真正“战斗”在一起，在传统RPG中，只能依靠角色被敌人选为目标的概率不同，稍稍区别一些T和输出的定位，更不用想体现出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人物的相对位置关系。

毕竟采用了战棋系统，零碧在位置方面比传统PRG多了不少，但SR的位置要素占的比重更大。SR采用接近《X-COM》的系统，角色在地图上行动时，要随时注意依靠周围障碍物进行掩蔽，因为不同的掩蔽情况能极大影响敌人的命中。再加上SR的战斗总是无缝进入的，在地图探索时不进行场景切换，立即与图中的敌人对峙，或是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包围，对于位置的把控尤为重要。也因为SR的无缝进入战斗，它和SLG的距离便拉开了，很多战斗可以在地图探索或者交涉中避免，遇到战斗也可以用冲上强攻、埋伏在远处以及黑客入侵等不同手段，比SLG的关卡机制更灵活，也更突出任务本身而非战斗。

由零碧和SR的战斗系统设计，就可以看出它们真正相通的地方，不在于某些设计细节，而是“战斗为人物和剧情服务”的思路。不论是零碧那种传承于经典日式游戏的地图遇敌，还是SR那种融战斗于地图的方式，都不是以向玩家秀某个局部战斗的关卡设计，而是秀出一种更大的东西。零碧里角色通过迷宫杂兵的战斗，提升能力，获得道具，直到走到地图最后击败巨大的异兽，使区域恢复平静；SR里角色潜入由某势力把持的大楼，偷取重要文件，然后杀出卫兵的重围。这些都是以“情节”为单位的整体性设计，战斗只是其中的一幕而已。难度方面，SR的难度被一致认为远远低于《X-COM》，可见SR并不以关卡难度和核心向策略取胜。而很多人表示零碧不那么容易，大概因为零碧的玩家本身就非核心向：零碧在一开始就面向广大的日系游戏玩家，而并非核心向的战棋挑战者，让普通玩家们觉得有点挑战性，应当算恰到好处的设计吧。

四、 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关于表达

零碧和SR的流程都是以“主线-日常”的结构呈现的，其中“主线”是促进游戏发展、矛盾揭示的动力，而“日常”则是主角一行人要去面对的任务。在零碧中，主线是围绕“零之至宝”琪雅所展开的故事和恩怨，日常是特务支援课接受居民等的委托，完成任务的过程。在SR中，以dragonfall为例，主线是有人企图复活可怕的生物龙，主角一行人深入探索这一事件的过程，日常是主角一行人接受委托，获取资金。

虽然SRPG也可以像RPG和ARPG那样采用“浪迹天涯”的模式，但是有固定的任务来源渠道，还是更适合展开，也适合安排规模相对大的战斗。零碧中特务支援课的所在地点，为克洛斯贝尔市内一幢小楼，它见证了特务支援课成员们，以及神狼蔡特，和可爱少女形象的“零之至宝”琪雅经历的种种温馨的聊天和困境中的思索。Dragonfall中主角一行人的基地为柏林附近的大宅内，他们在这里讨论行动计划，在这里的电脑终端上接受委托、领取报酬。

在故事的进展节奏上，两个游戏也是有一些区别的。零碧按照非常RPG的方式设计，整体节奏相对慢热，不过由于游戏的高素质，这也意味着游戏有着一种持续性的吸引力，吸引人不断跟随主角们的脚步，见证他们的冒险故事。而SR主体部分以任务为核心，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探索未知的地域，时刻可能出现敌人，充满紧张和压迫感；而回到所在的城市后，可以和城镇中人们对话，整理物品，压迫被暂时的平和所取代，但很快新的任务又会接连而至。如果说零碧像是酸甜可口的橙子汁，那么SR就像是不时让你打嗝的可乐。

零碧的表现方式，以对话为主。大部分的日式游戏，都是以对话为主要表达方式：配上人物图像的对话，便于阅读和理解，也有助于剧情一气呵成地往下铺展。然而SR的对话却有些不同。它在里面包含大量的外貌、环境描写，阅读SR的对话，就像是看小说，对于英文一般的我，读起来速度确实受到影响，但尽管如此我依然能感到描写的细致，和成篇的文字中折射出的世界构成、角色性格。

SR的对话，除了对白和选项，还包含人物的外貌和动作的描写，比如对话途中，可能对方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你”，或是“停下来思忖片刻”。当然人物出场时的一段外貌形象描写更是免不了。这样详细到甚至有些繁复的文风，让我感到它同样继承自古老的文字RPG中，那些以“你看到”开头的句子。另外，这些句子也逐渐描绘着SR的世界观，让玩家逐渐从现实世界进入那巨变的未来社会。

既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无可避免受到世界规则的容纳和影响；只有受到了世界规则的容纳和影响，才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零碧正是生活在它所在的世界，所以剧情呈现出人们所期待的样式，主角披荆斩棘挫败阴谋，男主罗伊德同时收获妹子们的芳心；SR也如此，人们期望着奇幻迷离的世界中，一群隐藏在世界阴面的人们，经历战斗和调查，不断生存下去，于是有了SR的故事。进一步地，上面的两种世界，同时生存在一个更大的世界之上。透过零碧和SR，透过它们所在的小世界，我们隐约看到更大的世界的一角。

五、 奔跑在地图中的我们——游戏之外的随想

以前一直认为，游戏分为两个部分，或是心智的互动，或是反射神经的互动。前者有高级战争，有密室逃脱，有逆转裁判；后者有马里奥，有街头霸王，有雷电。后来意识到，互动并不是游戏的一切，体验才是。把对于文学性和情节的感受和对于美的欣赏，轻易排除出体验，虽然是一些人的看法，但我并不赞同。也就是说，游戏没必要给自己定下严格的界限，出了这个范围就不得打上“我是游戏”的标签；相反，甚至可以不断扩展，只要在运行过程中需要输入一些什么的，哪怕是按空格看下一条对话，或者点鼠标选一个选项，都算是游戏。

但是，人们眼中的游戏，总是不可能包括一切细微类型的，有时人们会遗忘一些游戏的存在，或者重新认识到一些游戏存在着。正如有人说的，《光之子》让人们重新认识了RPG，《Ori》让人们重新认识了横板ACT，那么让人们重新认识SRPG的，会是轨迹，或是Shadowrun吗？也许它们都还不足以达到让人们重新认识SRPG的高度，但这也已经不重要，只要继续存在着，总有一天会被人们所重新发现。境况相同的还有STG，无数独立和同人制作者正在延续着STG的生命，未来某一天，它同样会被人们重新发现。

在玩Shadowrun: Dragonfall的时候，我眼前不时浮现出罗伊德一行人大战约亚希姆医生的场景，不管这两个游戏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外形。我感到它们的格子重叠在一起，并存于一个世界上。在格子里站着的还有我，正一回合一回合地往前走。身旁无数身形晃动，飞速掠过我的两侧。这时，有几个人从后方靠近，同样走着格子而来，但是这些人的移动力比我多一点，几个回合过后，他们已经远远地离我而去。身旁的建筑不断老化，凋谢，又有新的建筑生长而出，路旁的人脸也日渐陌生。最后，我注意到在路旁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已然步入中年的Glory。“在海的另一边，有个小城叫克洛斯贝尔。”她这样对面前的后辈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