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战争》第二十二章

译者：维斯提安的兰斯洛

天域沦陷

二月十三

山阵号，内星系湾

世界仿佛在不断膨胀，刺骨的痛楚沿着苏-卡姗每一寸皮肤蔓延.弥漫于山阵号舰桥间的火与影如同一张覆盖整个世界的薄膜.她吸了一口气，硫磺与金属烧焦的恶臭味顺着呼吸道涌入肺部，刺激之下，她感觉胆汁都已经到嘴边了.她头晕目眩，各种声音的残渣在她颅内回响.她吐了出来.索拉舰长的尸体散落在显示警示红光指挥台.一些船员已经回过神来，一些则仍倒地不起，还有一些再也不会起来了.

但恶魔已经消失了，如同从梦魇盘绕的噩梦中苏醒.

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站了起来.没有枪炮上膛，没有刀剑嘶鸣，但警报在舰桥间盘庚.她紧握着武器，啪得打开了弹药匣.里面是空的，而备用弹匣早就从她的腰带中滑落.她瞧了一眼手心，上面结了一层血痂.

“上将.”声音将她的思绪带回现实.

罗格.多恩沿着阶梯来到指挥台处.

隔舱门外传来大喊大叫，铁靴踏地的闷响和近卫队s手中枪炮哀鸣声.更多的帝国之拳正在涌入舰桥.一些战士动力甲上刻有突击连的标记，另一些黑白涂装的则负有圣堂战士的徽章.全息投影再次激活，为辛香与硫磺混杂的空气中抹上一丝血与灾厄的故事气息.

“上将.”多恩又说了一声.她看着原体，后者脸上满是血迹与污渍，原来金光闪耀的装甲如今快被熏黑.但仅是他站在此处，就能让她思绪奔涌.

“发生了什——”

“天域已然沦陷，上将”她看着他“您得离开了.”

洛肯一瘸一拐的在灰船上行走着.它毫发未损，就好像未生者之潮从未涌过此处一样.

虽手已残破，但仍紧握着剑柄；虽装甲附着，但每前行一步它都在发出哀鸣.

“起航”他对一名迎头赶来的披袍船员说“全速航行，去泰拉.”船员一言不发鞠躬受命.一瘸一拐，一瘸一拐，他就这样踏过廊柱间的光芒.缆绳解开，引擎苏醒.他依旧在走，寂静，空虚.

他走到了避难所前.

当他开启大门，一双瞪大的眼睛看向他.

努恩本蜷缩在莫莉膝上，看到洛肯出现她立马跑了上去.女孩看着她，恐惧在眼中挥之不去.男孩也走上前来，抬头看向洛肯.

“梅赛蒂在哪？”男孩问.

洛肯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在珀耳塞福涅号观察点背景的无垠黑暗里，山阵号逐渐成了一个金色污点，西吉斯蒙德注视着这一切.在他们面前，泰拉光芒仍在闪耀.黑暗夜幕中不断闪过的爆炸耀斑模糊了视界.去往王座世界还需要一段路，那是通往终战的最后旅程.

他转过头看到了身旁一步之隔的罗格.多恩.禁卫官让他的旗舰仍旧投身于星海间的战争，他本人则会前往泰拉，要塞之主将会重回高墙之上.这项职责由珀耳塞福涅号执行，怒潮正在奔向泰拉，而它会完成职责.

西吉斯蒙德后退一步，低下头颅，等待着其父的言辞.原体没有看他，他只是注视着泰拉的光芒一言不发.

苏-卡姗在指挥厅中消磨着时间.帝国之拳，机仆与技术神甫在她周围忙碌着，尽一切努力修复舰桥.尸体已被清理，但血痕仍在.

“一旦离开第一作战区域就马上传输信号.”她说，船员向她敬了一礼以示明白.

她看了看周围，空气被一台全息投影仪所投影的蓝光所刺穿.那是来自视觉传感器的增强图像.是泰拉，孤悬于星空之间的泰拉.

“走”罗格.多恩对她说“正如我们所说的，上将.终战将在大地之上打响，而不是虚空，但仍有一场战争需要你，去太阳系边缘.那场战争你必不可少.”

“多恩大人，这是你军团的战舰.”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现在也是你所指挥的旗舰了，上将.”他点了一下头，眼睛不眨“总是这样，不管我们做了多少准备”他将一只手搭在上将肩上，黄金装甲包括的手指十分沉重“你知道该做什么，你也知道何时回来.”

“明白，禁卫官.”

“上将”信号官说“我们收到了一条回复信号.”

“我们的人？”

“安全协议确认代码匹配”官员说“是第五军团的船只.”

她点了一下头.她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了.

黑暗在阳光间翻滚扭曲.从祭礼切开的宇宙伤痕中，舰船不断涌出：亚空间与黑暗诸神触碰赐福着它们，战舰与探险船化为了铁泣教堂冲进了夜幕间.

在王座宫殿中，站在王座旁的观测点前凝视着虚空.他看到康巴-戴厄兹舰队最后的幸存者从火星旁撤离；他看见蒙艟巨舰降落于猩红之球表面，哈尔的九位门徒——从努尔到欧克特——在尘土中跪拜在铸造将军面前.

他看到月球防御系统一点一点陷入沉默，阿巴顿——忠诚可靠的阿巴顿，他的第一也是最杰出的儿子——在深处密室的水池边停下脚步，远处枪声在他耳边轻语.他看到阿巴顿抬起头，目光穿过天花板间的铁杆迎上从泰拉反射而来的光芒；他看到了拉亚克，他最后的灵魂正在消散，但他仍看着阿巴顿，听着荷鲁斯所无法听到的预言福歌.

战帅的目光仍未停下.

他看到山阵号不顾伤痕累累的黄金船体改变航向.许多战舰从它两翼分离而出，点燃引擎向着泰拉进发.

山阵号也点燃了引擎，不过它将不会去泰拉，它将驶向星系轨道边缘.那里有战舰等候着它：第五军团的剩余战力与阻击佩图拉博的残兵静候着它.山阵号将会与它的女儿和堂亲相会，在终局落地前挥洒更多鲜血.

还有些小事，比如苟活下来的罗格-多恩正前往泰拉高墙之上——而这于此时此刻无关紧要.

“一切在我.”他对着身后光芒说道.虚空间，他的大军正前往人类帝国的王座世界，他们将会带去毁灭.

泰拉

今日乃二月十三，但今日始明于皇宫东侧.夜空之上，大敌在后，灰船与珀耳塞福涅号和奥菲利亚号冲进大气防御系统.泰拉开火了.浓稠的大气颤抖尖叫着，地表下掩埋许久的导弹冲上云霄.

一艘叛徒的先锋战舰撞上高空轨道防御系统边缘的空雷，离子在其船体间喷薄.更多的空雷被引爆了，尽管如此，越来越多的船只塞进了轨道.

来自山阵号与冥王星的残军点燃减速火箭船体燃烧着冲过泰拉大气层.插上火翼的运输船从他们两翼散开，冲往皇宫，护卫舰紧随其后.

宣告新的一天到来的光芒在仍被阴影笼罩下的皇宫东墙处落下——轨道外，遮天蔽日的船只已经到来.从仍浸于夜晚的巢都到南极堡垒，泰拉开火了.在那些倾倒天空的光束和久未使用的武器之下，黑夜之中，人们相互依靠.

炮艇降落在皇宫塔林中，舱门打开，黄黑战士们冲去.在他们簇拥在罗格.多恩身边，后者止步于登陆平台上，在他头顶，高空之上一连串轨道空雷爆开.废墟如流星划落.舰船将天空遮蔽，唯有火焰点亮夜空.叛徒的船只已至，天空燃烧着.

今日乃是二月十三，当第一发炮弹从苍穹落下，已经响彻天际六周的警钟再次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