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了文章 发布于 2019-07-28 22:15:43
《太阳战争》第十三章
译者:公子羊
计算与误差
随我而来
诸梦
巴布要塞,皇宫,泰拉
“他们已然失败,”察合台可汗说道.“荷鲁斯输了”
军略会议一片寂静.四个人,三位原体和一位近人的存在沉默的伫立着,透过全息光影端详着泰拉的禁卫.一个战术投影在房间的中心位置转动着,当数据流环绕着它的球面时,微光闪烁.摄政马卡多站在圣吉列斯和可汗之间;在他们身旁是机械教大使Kazzim-Aleph-1和太阳系至高将军尼伯伦.苏-卡姗站在多恩的右侧,高级导航员阿玛尼-费尔鬼魅般的存在占据了多恩左侧的位置.
可汗的发言之后他们无人发声,它无疑是正确的,但是....
苏-卡姗看到Kazzim-Aleph-1伸出一根镀铬的手指关掉了投影仪器,仿佛停住了一个顽童上身的旋转.
“外部星域被敌人占领,”机械教大使说道.“他们进军内部行星系统.而火星——机械神圣的摇篮,将会是下一个目标.如果黑暗机械教的门徒从他们的巢穴中倾巢而出,第四球域舰队将无法将他们击溃.我估计这支叛军的主要力量将以每小时3.612%的速度削弱主力部队的效能.局面终将难以维持,失落熔炉将会落入侵略者之手.”
“但是他们也将剩不下什么军力来对付王座世界或者地球轨道”尼伯伦说道.老将军的银色义眼看起来没有因为这番展示而退缩.当他轻轻颔首时,右眼窝中的死亡红宝石在他皮肤的黯淡映衬下发出闪光.“即使他们确有余力,也无法及时到达泰拉,察合台大人所说没错,局势明朗——他们已经失败了,他们的军力太单薄,所到迟迟而且分布零散.我们可以一个接一个的与他们接战,阻止他们,消灭他们.当基里曼大人抵达时,他们只能城墙下挣扎.”
“那神圣火星怎么办?”Kazzim-Aleph-1声音嘶嘶作响.苏-卡姗觉得他从未听起来如此充满人的感情.“你们许诺过解放,这是被许诺过并用誓言以编码,可如今....”
“解放需要胜利作为保证”尼伯伦不耐烦的低吼道.“但是那需要现在付出代价,火星也不例外,就像曾经的冥王星,天王星”
Kazzim-Aleph-1的镜头在兜帽下转动着,发出一阵咔嚓声和嗡鸣.苏-卡姗看向罗格-多恩.原体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沉稳的停留在机械教大使和将军身上.尼伯伦是多恩的人,她明白这一点.尼伯伦生于土星环并成长于土星鄂尔多斯的纪律之下.他是一个经由一个半世纪的战争磨练出来的敏锐老兵,时光并没有带走他的优势.泰拉之上所有的帝国军队和单位,数十亿的军队如今由他统帅.但此时此地,在这个会议厅中,他是来说出那些多恩不能说的话的.
“铸造将军要是知道这些,他将会提出反对意见.”Kazzim-Aleph-1说道,“还有可供调遣的军力,他们应该被派往火星.”
“一支和火星所面对的规模相当的舰队在前往月球”马卡多温和地说道.摄政大人伸出手按下一个控制键使得全息投影再次缓缓的转动起来.他依然看起来精疲力竭,枯瘦干瘪,但在他的眼神和话语中有着力量的火花迸现.“除非你想让泰拉的轨道毫无防备,荣耀的机械大使?如果你不想撤光泰拉的防御,那你只能求助于山阵号和它的辅助舰队了.”
“第七军团主力舰队的规模和实力将会对这些交战的结果产生重大的影响.”
“山阵号只能由我指挥,”罗格-多恩说道,他的话彷佛是一把利斧截断了机械教大使的话语,“它只去向我要它去的地方.”
Kazzim-Aleph-1后退一步,发出一阵齿轮转动的轻响,轻轻低头作出一个似乎是点头的动作.
“等等,我的**”圣吉列斯开口了.“将山阵移往火星或者月球,那样那里的敌人就能被驱逐,荷鲁斯的失败也将板上钉钉”多恩的目光从全息投影上移向他的**原体,二人相互对视.在此沉寂的时刻,苏-卡姗说出了哪个过去数月里被反复提起的问题.
“荷鲁斯在哪里呢?”目光和脸孔纷纷转向她.“如果我们承认我们的思虑也会存在瑕疵....”她看到马卡多的头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就我们已经发现的敌人而言,一定还有更多未被发现的敌人存在.他们在哪里?荷鲁斯又在哪?”
“等待着对母星泰拉的总攻”尼伯伦说道.“任何他现在能够部署的军力都需要从极乐之门和冥府之门运送过来.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这些生力军也无法及时支援目前两支内部星域的进攻.”
“这样的话这两支内部星域的进攻又有何意义?”
“他们将我们钉住了.”尼伯伦说道.“阻止我们转移力量来应对外层轨道系统的攻击,他们是为一场闪电战准备的锚爪.这是你之前评估的结果,上将,现在你要否认了么?”
苏-卡姗摇了摇头.“不,我依然这么相信,但是如今荷鲁斯失败了,根据我们评估的结果——失败了并且至今没有亲临战场.”
圣吉列斯打了个冷战,他收拢的羽翼颤抖着.
“不”他说道.“他会来的,我知道.这一切将在此随他终结,就在这里.”
马卡多的目光在天使身上久久的停留了一会.
多恩上前一步,用一只手将投影压碎.“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现在移动我们获胜和失败的可能还在两两之间.”他看向机械大使,面部表情难以捉摸.“山阵号保持不动,我们等待.”
“为何而等待?”可汗问道.
“为了看看我们的叛徒**是否真的已经失败了.”多恩说道.“或者是否我们才是败方.”
货运飞船安提乌斯号,木星引力点
梅赛蒂在抵达货舱前就听到了喊叫声.即使隔着塑钢,那噪音依然在走廊上回荡.看到那扇涂着危险条纹的门,她不禁迟疑了.莫莉在她身边抬起头,女孩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他一动不动.当他们抵达这一层时,甲板已经在他们脚下倾斜.
船舵报废了,尼禄斯已经讲明了这一点,但是这场袭击还造成了什么后果呢?
梅赛蒂向门走近了一步,有什么东西撞向了另一边.
“我觉得我们可能来错地方了,”莫莉,说道,后退了一步.“我们不想待在这.”
梅赛蒂转过身,把努恩放在女孩的怀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只要抓紧你弟弟,确保他的安全就好.”
“我爸爸,”女孩说道,“我们应该找到我爸爸.”
“尼禄斯已经去舰桥找他了,”梅赛蒂说.
“谁....”女孩刚刚开口,但是又一波冲击声穿过门传进货舱中.梅赛蒂拿出了阿克辛雅的手枪.它出奇的轻,但是她不清楚它工作的机制.
她的母亲曾经试图教她用先辈们生来具备的那种顶尖技巧射击.但是就像其他那些家族看重的东西一样,梅赛蒂对此毫无兴趣,这也成为了家人愤怒与失望的来源.
梅赛蒂打开了枪机,检查了保险.她注意到,在剑型的枪柄上还有着血迹.
阿克辛雅死亡后的双眼....阴影..当阴影向她撕扯时红黑色的闪光.
“我们为你而来....”
她动不了.鲜血渗入了扳机后面雕刻的骨色与银色相间的图案中:一个半马半人,举着弓射击,一个半人马……一个射手.她抬起头来,往事涌上了眼前.
复仇之魂号练习大厅的场景重新涌向她,在发烧般的半梦半醒间展开了一段回忆.一打士兵列队走进来,她认出了帝国军队的制服,但是发现军衔和标识都被去除了.其中有个彼得内罗拉-维瓦的护卫有着冰冷的金色眸子,她记得他叫玛嘉德.
“把牧师和记叙者带回到他们的住处,”马罗古斯特说.“安排岗哨,确保不再有漏洞.” 玛嘉德点点头,向前走去.梅赛蒂试图避开他,但他动作敏捷而强壮.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猛拉向门口.辛德曼没有反抗.
马罗古斯特站在洛肯和门之间.如果洛肯想阻止玛嘉德和他的手下,他必须面对马罗古斯特.
梅赛蒂试图回头看.她可以看到洛肯在马罗古斯特的长袍后面,看起来像一只准备进攻的笼中野兽.接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不,”她喊道,在她试图跑向一扇紧闭的门时,听到这个词像是一阵低语般飘出.她停了下来,意识到她手里还拿着枪,她面前的入口也不是复仇之魂的舱口,而是一扇黄色和黑色的V型防爆门,封闭着安提乌斯号的一个货舱.
莫莉正看着她,眼睛大睁,充满着恐惧.有那么一瞬间,梅赛蒂在女孩的凝视中看到了自己恐惧的投影.她强迫自己在一个呼吸间停止双手的颤抖,将枪藏到视线之外.她转身回到门前,在门的闭锁结构旁有一个对讲系统.她推动一旁的绿色符文.扬声器格栅发出一阵静电的喷溅声.机器尖啸声中响起了一阵扭曲的怪响,门另一边的砰砰声停止了.梅赛蒂忍不住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如果你们能....”她开口,随即在她的声音嗡嗡地传过对讲机时停下了讲话.“如果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她说道,感到自己的话随着讲话的进行增加了些力量,“那么说明你们还活着,一支武装力量曾试图登舰,他们死光了,目前就我所知,船员也死光了,而船正在飘流.”她停了一下,听着自己的声音回响.她意识到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保持着自控.“我们都可以逃离这里,但是前提是我们保持镇定.一会我会打开门,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曾经是船员,或者指导任何有关如何保持舰船航行的办法,请上前来.”她再次停下,离开了对讲设施,随后她再次开启设备,“我的名字是梅赛蒂-奥列顿”她说.
她伸向门的解锁装置,停顿了下,闭上了双眼.她想到了仅仅百米远外机库里的穿梭机.尼禄斯曾觉得他们应该离开,将这艘船留给绝望和死寂.她颅内的世界在旋转,但是她的思绪已经找到了一个清晰的中心.她只允许自己用一种方式活过这场灾难.
她的手找到解锁界面,输入阿克辛雅曾经用过的那串密码,活塞锁砰的一声打开了.她小心地把门往里推,里面的灯光暗淡,被缓缓跳动的应急灯的红色和黄色光芒染成橙色.她走了进去,双手张开放在身侧.目光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转向她.那把枪藏在视线之外,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灯光在这仿佛被拉长的几秒中闪烁着.在远处,有什么东西吱吱嘎嘎回响着穿过船身.
一个男人走出人群.梅赛蒂抑制了自己本能的退缩.这个男人的高大与健壮,其只可能是天生的肌肉与后天移植的肌肉相堆叠才有塑造出了如此的身躯.他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我曾是个贸易船的大副”他说道“我很懂船.”
她看向他,点了点头.
“谢谢”她说.那个男人点头回礼.
“我曾是个港口的导航员”一个面带皱纹和褐色斑点的女人说道.
人群随着满怀希望的嘈杂声走上前来,沉默被打破了.
287号居住区, 67号工人居住区所在的高原, 泰拉
马克罗醒过来,他噩梦中发出的尖叫还留在他的嘴边.天花板上设置的夜循环灯那暗淡光线仍然在发着光.熟悉的阴影从他挂在门口的长袍和呼吸面具处落下.通风风扇在格栅后面转动着,在把烟和油的气味推进房间时发出砰砰的刮擦声.马克罗慢慢地转过头.他在发抖,汗水使他的皮肤变得**.
这不是真的..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他依然难以动弹.
在梦中,他一直站在他单元宿舍的门口.他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他认识的人……锁旁边刷着白油漆的金属框架上的污垢与划痕和他每天离开时看到的一模一样.除了一些在梦里不同的地方,那是一些污迹和红色的东西……比如手指的痕迹,就像是手指流血的痕迹…
门开了,空气呼啸着冲进来.气味,人能够在梦中闻到味道吗?空气中有霜冻的味道,闻起来很干净,很刺鼻.门后的空间很暗,他走了过去,灯光闪烁着.
走廊在两边延伸.每两米就有一扇合上的门.这里没有其他人,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宿舍的分配与轮班挂钩,这样人们就不会在离开或返回的同时阻塞走廊.马克罗很幸运,他的母亲确保了她世袭给他的劳工签约,这使她的儿子成为了一个第二十等的监工.这个身份给了他一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宿舍和额外的一小时休息时间.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响声在走廊上回荡.气流拂过他的面颊,马克罗把头转向微风吹拂的方向,天气很冷,一片雪花触到了他的脸上.
“儿子.”
他转过身,母亲在那里,站在打开的门口.在她身后,他能看见白雪和漆黑的天空.形状像塔架延伸的黑影一样的东西触及着银色的月轮.那些是树吗?森林就是这个样子吗?
“儿子,别....”
他看向他的母亲.她是如此消瘦,皮肤和骨头之间几乎空无一物.呕吐物使她的嘴唇和工作服的前襟之间都结痂了.她的眼睛没有聚焦,半闭着.上次他见到她时,她就是这样.她是在他值班时去世的.当他回来的时候,另一个居民已经被分配到她的宿舍里.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但是她现在就在面前...
“儿子..”她说道,声音急促沙哑,“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后退了一步,把手伸进了他的房门.他的手摸到了门解锁的装置.它已经打开了…夜空和一阵冰寒的风.她正站在那里,霜冻笼罩着她,冰冷的空气像烟雾一样在她周围缭绕,冰层覆盖了她的眼睛.
“儿子....”
他开始逃跑,门在他跑过时被风吹开.夜色和冰雪灌了进去.他的母亲站在每一扇门后,呼唤着他,将手伸向他,她的嚎叫声紧随着他.
“儿子...”
“...儿子...”
“...为何...”
“...你要...”
“...留下我...”
“...一个人”
他开始吼叫.
“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你是谁?”
风声和树枝的嘎嘎声回应了他
“我们是你身边的人”
当他跑过时,门在他身前打开,无数手臂伸向他,抓挠他,撕裂他的皮肤,他尖叫着,而风声却彷佛在狂笑.
他从被汗打湿的床上坐了起来,风扇迟缓的转动将热风吹进房间,梦里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伸手去拿床边的瓶子,手指颤抖着,呷了一小口水,尝起来有着灰尘和金属的味道.在过去的几周里,水的配给减少了一半.就像随时准备发出警报的警钟的嗡嗡声一样,这也是标志着生命的另一根指针.他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倒班钟.他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轮班了.
他不会再去睡觉了.
他不想再回到睡眠中去.
他又喝了一口水,站起来,揉了揉眼睛.他打算前往居住区,在3490层有一个观景穹顶,他能及时赶到那里并回来完成他的轮班.他好奇轮班人数是否会变得更少.许多人被拉入民兵组织,他不知道为什么,谣言……好吧,那些谣言很可笑.他确信那是一个压榨他这样的契约工的借口,把劳力运到其他机构,并告诉那些剩下的人,由于某种危机,他们必须拿着减半的配给加倍努力工作.这一切只是一场做戏.
但是警笛在发出普通等级的警报,67号工作组的努拉说有巡检组在西区巡逻,他们因有人反抗而开枪杀人.不管怎样,这就是她的原话.马克罗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就像做恶梦一样,关于谣言,除了努力振作起来继续生活下去,你无能为力.他将会去观景穹顶.穿过街道的深谷看向铁塔的方向.它有可能被点燃了,但是能源现在也被限制配给了,所以更可能的结果是没有.
他解开了锁,打开门.
一阵风把他吹了回来.一个人影站在门上,呕吐物和霜沾在她的工作服上,血淋淋的手紧扣着门框,空洞的眼睛看着他.皮肤皱褶,肌肉伸展,牙齿滋长着.
“我们..就要..来了..”当他的母亲蹒跚着跨过门槛时气喘吁吁的说道.
马克罗再也没有醒来.他尖叫着死去,永堕梦境.他所在的街区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当他轮班缺席的时候,没有人想知道一个低级的契约主管在哪里.第二天晚上,北半球有一半的人从梦中醒来,梦见没有眼睛的东西,或梦见黑暗中蹲在胸口的生物,穿着亲人的皮肤,在过往痛苦的声音中呻吟.人们在点缀着羊眼和裸齿的夜色深渊中跌跌撞撞,他们的下坠的尖叫声随着他们不断越落越深.夜幕掠过泰拉时,马蹄声和狼嚎声在黑暗中翻滚着.
在三个晚上的噩梦之后,骚乱开始了.大火点燃了北极边缘的巢都和巢都居住区.人群涌进被破坏的宵禁区.纵火的火光在数百公里外熊熊燃烧.安抚部队被部署后,死亡人数开始上升,而噩梦随着天空的转动飞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