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了文章 发布于 2019-07-28 21:49:11
《太阳战争》第三章
译者:fatman
苏醒与铭记
荷鲁斯之子
鲜血与运气
运囚船埃阿科斯号,天王星高层轨道
对梅赛蒂来说,睡意袭来时,就像是一个小偷盗取了光芒,合上她的眼皮并把她拉入黑暗.她尝试保持清醒.虽然她知道她可能无法逃离睡意,但每当她感觉眼皮开始打架,她就盯着牢房天花板上的罩灯,起身然后在墙壁之间绕圈.
她不想睡觉.之前的夜晚的梦境在她心中留下一道恐惧.洛肯、复仇之魂……看上去是多么……生死攸关,她知道,你不能仅仅因为梦境不真实,就把梦里发生的事当作无关紧要的事而置之不理.多年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试图抓住她所能回忆起的每一个细节.但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闻到血腥味,不听到尖叫声.所以,当她战退睡意,走在仅有几米宽的牢房里,盯着灯光的时候,她试图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尝试在脑海里充满关于现在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她从泰坦星的监狱里转移到一艘船上去?这是洛肯干的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停下来坐一会儿.这个金属盒子里没有黑夜,但从她睡着到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天了.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她在一艘船上,而且被人看守着.她是唯一的囚犯吗?还是也有其他人?直觉告诉她,这艘船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囚犯,但她不确定.如果还有其他囚犯.他们要去哪里?转移对帝国造成威胁的囚犯,这实在是说不通.除非……
她对着那盏摇晃着的罩灯眨了眨眼睛.她必须保持清醒.她必须……
除非……
她从枕头中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描画的鸟儿在一片同样描画的风和日丽的天空中飞翔.她坐起身来,风从外面吹进,很温暖.她能闻到柑橘开花的味道.水穹下的树木已是晚花了,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和花粉,还有果实累累的承诺.她环顾了一会儿四周,看见了床头柜、卡图拉木的书架还有窗台上的半杯水.
“不,”她大声喊道,测试一下自己是否还能说话.“这是一个梦.”
窗口吹入的风减缓了,在寂静中,她听到了远处的轻轻的咔哒声,仿佛某个人正在一块塑钢上摆放鹅卵石.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当她追随那个声音而去时,房子的门纷纷在她面前打开.当她前进时她没有环顾周围.她很确定在这个梦里,所有细节都会像她记忆里那样完美无缺.
最终,她走上一条宽阔的螺旋楼梯,进入了日升长廊.长廊坐落在这个住宅的最顶端.从这里,你可以远眺阿斯卡山脉,甚至可以看到遥远的赤道巢都的高塔.高大带檐的窗户对外敞开,半透明的窗帘随风摆动,微风带来了雨水在新的一天的初热中死亡的气味.她能看到阳光在远处花园的铬与玻璃构建的屋顶上闪闪发光.更远处,泰拉上层的污染层把空气染成了鲜艳的淡紫色.一个女人坐在房间正中的地板上,背对着梅赛蒂.
“你好.”那女人半转过头说.一系列熟悉的印象在梅赛蒂脑中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抓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是哪里?”
“家……”梅赛蒂说,她停下来去拿书架上的一本皮革装订的合集书.“我在泰拉的家,在我离开之前.”她打开书.“《启明边缘》,由所罗门·沃斯所著”几个字以手刷字体印在标题页上.
“你很长时间没梦到过它了,不是吗?”那女人依旧坐在房间中间,说道.
“这里不是一个有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梅赛蒂说着,合上了书.
“你从未回来过.”
“是的,”梅赛蒂说,“家不是那种我曾想回来的地方.”
“所以你追随你的天性,而你的天性引导着你前往星海,跟随群狼.”
“是的.”梅赛蒂说.她转身面对着房间中央.那个女人依旧背对着她.但是梅赛蒂能看出那个人正在忙着身前的矮桌上的什么东西.“你是谁?”梅赛蒂问道,“我不记得你.那为什么我会梦到你?”
那个女人笑了,笑声简短清晰.
“你认不出我?”
梅赛蒂眨眨眼,向后倒去.
“幼发拉底?”
地板上的女人转身看向她,然后露出了微笑.
“见到你真好.”
梅赛蒂呆住了.虽然是在这个梦里,但幼发拉底·琪乐看上去与她记忆中并不相同.她脸上的笑容很悲伤,脸庞瘦削,头发剪短,并掺杂了灰白色.曾经与梅赛蒂一起在影月苍狼——还有他们堕入黑暗的时刻——共度时光的美丽记述者已经不在了,变成了某个更为坚毅的人,某个下定决心的人.
梅赛蒂再次环顾周围,然后看向琪乐.
“这不是一个梦,对吗?这里像是过去你和我谈论洛肯那次一样.”那次梦境发生于数年前,但梅赛蒂毫不费力就能再想起它.那次梦境比真实更加真实,以某种梅赛蒂无法解释只能称之为“奇迹”的方式建立连接的一刻.“你真的在这里,是吗?在我的梦里?”
琪乐呆了一秒,然后点点头.“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而且我担心我需要询问你有些事情.”
“什么?”
“首先你要明白,”琪乐说,回头看向身前地板上的事物.梅赛蒂转个角度,直到也能看见那是什么.磨光的木头上放置着一个黄铜圆盘.圆盘就像一个晚餐盘一样宽,上面分成若干圆环.一圈圈的磨光石头和金属嵌在木材的纹理上,梅赛蒂在琪乐的左手上看见了更多的圆盘.
“这些是星球和卫星的轨迹图,来自——”
“来自旧日长夜之前的时光.是的.”琪乐说着,把更多的圆盘放入圆环之上的相应位置里.“战争之星,梦想少女,欢乐使者,它们旁边的是天界阶梯,这些意象曾被占卜者用于占卜方位——燃烧的猛虎、嗜血射手、灵魂天平、海洋王冠,等等”
“我知道这些.”梅赛蒂说,“我在木卫二的考据协会高塔里读过迦勒底原稿.”
“很奇怪吧,部分人类坚持使用这些意象,即使是在我们已经登入这些意象所代表的天界之后.你不这么想吗?”琪乐带着一个一本正经的微笑问道.“误入歧途的哲学的遗物,但就像人类随着年龄增长所坚持的所有东西一样,它们中蕴含的真理比大多数人愿意承认的还要多.它有些尚未雕饰,像是某种谎言,但是它可以用来描述未来发生的事情.”
梅赛蒂困惑了,琪乐的话中有什么东西使得她的皮肤像是被冰刺扎到一般.在她背后,一阵风吹过窗户,搅动了窗帘.
“幼发拉底,出了什么事?你从未像这样说话,就像是——”
“你要明白,梅赛蒂.”琪乐抬起头,她眼神坚定,声音就像一把铁剑落下.“你必须明白,否则一切都将失落.”然后她用手转动圆盘.石与铁的意象变得模糊了,圆盘上的每一环都开始以不同的速度旋转——虽然模糊,但不知怎的,梅赛蒂还是能在它快速旋转的时候认出每一个意象.
“上若如此,下亦相同.天界如此,泰拉亦然.虚境如此,物境亦然.”
梅赛蒂发现她无法从这些意象的虚影上移开视线.
“荷鲁斯正在前来夺取人类的王座并诛杀帝皇.亚空间的伟力与其一同驰骋.这些伟力从未如此统一在一个目标上.在物质领域,在血肉世界,战争是鲜血与烈火之战,但正如战争在此肆虐,另一场战争也在彼岸征战.正如已逝的观星师和占卜者们认为泰拉坐落在宇宙的中心,帝皇和泰拉也坐落在非物质界中势力交锋的中心.”
意象的旋转圆环正在逐渐减慢.在她背后,梅赛蒂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她打算转身,但是琪乐再次说话,她的声音盖过了升起的寒风.
“帝皇正在以意志力和人力抵挡它们.他正在抵挡它们,因此它们无法在另一个维度打败他.因此,它们送来了它们的冠军,荷鲁斯,以血手来实现它们无法在心灵上做到的事情.如果物质世界的防御可以坚守,那么他就能抵挡住亚空间的伟力.但如果防御失败……”最后一个圆盘正在减慢.狂风正在涌入房间.一本书从桌面滚落,书页快速翻动着.“防御坚如磐石,罗格-多恩严阵以待,但是他没有看到战争的全貌,这不是一场三个维度甚至是四个维度上的战争,这是一场界域之战,一个世界上的行动会影响到另一个世界,人类之手所采取的行动会在另一个世界产生共鸣.”
梅赛蒂正在看着黄铜圆盘上的意象排列.她阅读着分布,记忆向她展示着她从那些古老的羊皮纸上记下的含义,她当初阅读时只感觉到了好奇.她读出了行星的位置还有与之对应的每个意象的含义.她抬头看向琪乐.
“这不只是一个隐喻,是吗?这些意象不是基于星球,它们就是星球.这是一份设计图.一幅仪式规划图.”她停下了.窗框里的玻璃正在颤抖.温暖的黎明阳光变暗了.
“以鲜血和屠杀绘制而成.上若如此,下亦相同.”琪乐说,“这就是罗格-多恩没有看见的那一维度.如果荷鲁斯将成真,那么泰拉禁卫的防御将毫无意义.你必须靠近他,你必须在一切未晚之前告诉他.”
“记住!”她忽然大喊起来,“铭记你所看见的.”
梅赛蒂面前的意象圆图飘了起来,不再是石头和钢铁,而是在空气中燃烧.她能感受到它们在压迫着她的意识,在涌入她的脑海的同时化为她无法理解的理论和意义.
“为什么是我?”梅赛蒂喊道,她的声音压过了呼嚎,那听起来不再像是狂风.梦境中的光芒正在枯竭.“为什么你要让我去做这个?”
“因为我无法做到.”琪乐说,“因为罗格-多恩以前相信你,他也会再一次相信你.你向他展示过荷鲁斯叛变帝皇的事实.他一定会相信你.”
“我在一个牢房里——我怎么才能靠近他?”
“一条道路将会打开,”琪乐说,她的声音盖过了不断增长的狂风的怒吼.“但你要自己走.”房间的门正在颤抖.外面的天空变成了紫色和铁青.“它们会想办法阻止你的,”梦境中的琪乐说道,“老朋友也一样.他们都会来找你.”
一个花瓶从墙边的桌子上掉落.白色的花和水撒了一地.
“离荷鲁斯到来还有多久?”她喊道.
“他已经来了.”
窗户上的玻璃碎了.狂风翻腾着涌入,梅赛蒂能闻到灰烬与火焰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迎来一个充满了塞壬尖叫的世界.
693号虚空堡垒,冥王星中转港
“三分钟后撞击.”
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很刺耳.萨杜兰闭着眼睛,思维静止,心跳在升高.双重旋律依旧像是血液中的一层大浪.
“群星之血啊.”艾克瑞克喊道,回声在突击艇的二十名战士口中回响.萨杜兰喊出这些话语,但在他的眼后,他的灵魂沉默不语.他听到了镜面币与杀戮护身符敲打盔甲和武器箱的叮当声.
“虽然落入黑暗之中,但我们手握他们生命的钱币.”塔戈咆哮道,一如其人的科索尼亚人粗犷轮廓.其他人也喊出各种难听的回复.这些话语,就像刻在装甲上的氏族符文还有挂在战甲上的帮派护符一样,广为流传.这些战士都没见过科索尼亚,更别说在那里的贫民窟里赚得伤疤了.他们是一帮杂种,从一打世界的黑暗角落里拽来的:诺拉尼,沃提斯,曼瀚宿,赛勒,尼奥基顿,还有其他那些在为人所知之前就已被人遗忘的地方.帮派杀手,氏族战士,崇拜谋杀的渣滓.他们只在一方面彼此相像——他们都从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里活下来了.
药剂师和生化专家早已开始以成千上万为批次的生产作业.药物和基因激活器被注入那些潜在对象身上.最初的几分钟里就有几千人死去.他们的尸体被从拷问架上拖走,然后扔到提取缸里.这套程序一直不停地继续下去,切割、植入、注射、利用催眠装置将信息注入他们的大脑里.每当他们完成一个阶段,就有另一坨肉接替他们的位置.更多的人死了.剩下的幸存、生长,塑造成星际战士的身形.
当程序结束,当他们缚上装甲,入誓军团,他们发现自己变成了荷鲁斯之子,一场战争中的战士,一场他们从未见过开始,可能要在他们死后很久才能完结的战争.
很多新来的荷鲁斯之子依旧遵循那些在帝皇的背叛之前制造出来的战士的传统,他们把那些装饰挂在身上,就像是模仿大人的孩童,渴望找到归属.战士教派在新诞者之间激增:巨眼之子、腐尸制匠、第七乌鸦的**、还有更多其他的,穿插着那些向军团提供新血的世界的仪式和杂乱文化.
萨杜兰像其他人那样诉说誓词,穿戴印记,但他没有对于归属的安心感的需求.他能看清这个宇宙和这个时代的本质——一个残暴和杀手的时代,而他无需印记也能知道他在其中的位置.
“三十秒,准备.”飞行员的声音再度传来.
萨杜兰睁开双眼.头盔显示器的红蓝闪光充斥着他的视野.艾克瑞克坐在对面,握紧爆弹枪,一根红色的羽毛耸立在他那满是装饰钉的头盔顶端.突击艇开火了,军士握紧拳头砸在胸口.
“为了战帅!”
一声嘶吼传遍机身,同时重型热熔开火了.
突击艇的撞击以一股折断骨头的力量咬穿了萨杜兰,有那么一秒,他瞎了,因为重力抽走了眼睛里的血液.然后磁力束带噼啪一声弹开,他向前奔去,甲板在脚下颤动作响.
他的视野及时地清晰了,他看见艾克瑞克的脑袋没了.陶钢和骨片溅到了萨杜兰的盔甲上.
重型炮火的轰鸣声.他的心跳的双重鼓声在飙升.
艾克瑞克的尸体倒下时,一发炮弹击中了尸体.
萨杜兰向左闪避,他的爆弹枪还在手里.
又一发炮弹击中了他身后的军团士兵.那个战士身体扭曲,大声喘息.
瞄准符文在萨杜兰的视野中闪成了红色.他开火了.
他们在三个宽阔走廊间的一处拱形路口处.空气正在从突击艇在外墙上造成的缺口边缘飞出.走廊的防爆门正在下降,自动火炮从天花板的一处舱口处落下.被机器所奴役,被陶钢板所保护,这玩意儿正在毫不停歇地向萨杜兰和他的小队身上倾斜弹药.
“突破大门!”萨杜兰一边朝那门自动火炮开火,一边喊道.爆炸剥去了它的装甲板.榴弹从里面撒落出来.微小的碎片像冰雹一样落在萨杜兰的头盔上,乒乓作响.火炮调转炮管,追踪着他.
他的小队的四名成员向正在关闭的防爆门跑去.火炮从萨杜兰身上转开,打穿了其中俩人.萨杜兰看到了火炮炮管旁的瞄准透镜.他朝瞄准透镜开了三枪.火炮四处旋转,盲目开火,炮弹打进了甲板和墙壁.
敌人士兵还没出现,但他们会来的.这里是守卫前往冥王星的道路及冥府之门周围空间的星堡之一.就像其他星堡一样,这个星堡足有一艘战列巡洋舰的大小,一个三公里宽的铁石巨兽,镶嵌着诸多炮火和虚空盾发生器.要打下每一个星堡都需要一个战斗群,而这样做会损耗大量船只.不过他们还是有数百艘船可以使用的.如果能占领这个星堡,这个星堡可以用来保护一条通往冥王星的堡垒卫星的走廊.舰船们会涌入这个通道.因此,一支由新生的荷鲁斯之子组成的部队被派去用剑和血占领星堡.就像将一支楔子打入一个石球——打的够深,石头就会自然裂开,然后破碎.
萨杜兰的两个小队**靠近了其中一扇正在降下的大门.他们从背上拿出热熔炸弹,扔到大门底部不断缩小的开口处,跳到一边.炸弹在下降的大门碰到它们之前的一瞬间转入武装模式.眩目的光球尖叫着诞生.大门的下段化成了一片融化的金属.萨杜兰正在向缺口跑去.
一阵冲击波几乎将他掀翻,第二艘突击艇冲破了堡垒的外壳.他继续向前移动.
激光火焰鞭打着他前面的走廊.他能看见一条路障横跨在前方的通道里,枪管从厚厚一道塑钢上方冒出.一束射击射中了他的左肩甲和前臂.大块的陶钢破裂然后掉落.他听见了呼喊声,他的小队穿过了身后的缺口.爆弹飞过他的身旁,击中了路障.残破的科索尼亚战吼盖过了开枪的声音.
没有必要停下来还击;那会害死他的.他必须离得足够近,让敌人无法拿出枪来,离得足够近,让路障无法保护他们.矛击主义,其他新生者可能会这样称呼它,也许他们的话中还会带有一丝敬意和自豪.萨杜兰能看出其中的相似之处,但对他来说,这与旧军团或模仿其传统无关.这是最好的获胜方式.
一束激光烧穿了左大腿上暴露的电缆.一个警示符文显示在了他的视野中.他感觉到左腿的伺服系统有些卡顿.他离路障只有十步了.他的小队在他身后.他在最后的几步中冲锋然后跳起.他看到一个戴着密封的圆形头盔的士兵向后倒去,抬起枪口.视野缝隙后的眼睛睁得很大.
萨杜兰感觉时间充满了这一瞬间,变得液态一般,变成了即将到来的事情的一个承诺.他的思绪回想起了在他出生的世界的化学峭壁上的奔跑,身后传来猎人的呼喊,腹中饥肠辘辘,心中满是恐惧.那是他的其他**都不会理解的事情.帮派装饰和杀戮标记,科索尼亚人战吼和头衔——这不过都是一层假象,掩盖着他们被赐予的真正礼物.
他撞到了路障顶端,跃入路障后的空间里.最近的士兵转身向他开火.萨杜兰抢先开枪.爆弹枪在他的手中踢打着.那个士兵炸成了一片鲜血和装甲碎片的喷雾.萨杜兰向路障的兵线冲去,爆弹向前刺出.一个士兵,比其他人勇敢些,用一柄链锯刺刀刺向他.萨杜兰抓住了旋转刀刃后面的枪管,猛地向下一拉.那个士兵的胳膊咔吧作响,他的尖叫声响起,然后又因为萨杜兰将他撞向路障的墙壁而中断.地板上流了一滩鲜血,枪声在烟雾中停止.萨杜兰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和耳内血液的轰鸣,仿佛一道雷电将要从体内爆出.
这才是他们真正重生之处,过去的外壳在此处褪去.不是在外科医师的刀下或是锻造在血肉上的基因变化,而是在这里,在战斗的灼热和恶臭之中.他们就是在这里重铸的.
一个军官从烟雾中冲向他,她的手里拿着一柄闪闪发光的动力剑.当雷电环绕着这个凡人的刀刃时,萨杜兰能感觉到自己在微笑.这是快乐,还有荣耀,以及刀锋上的生命.军官向前突刺.他转到一侧,抓住自己的枪朝着她的身体来了一次近距离直射.爆弹枪咔哒一响,已经空了.那把剑刺入了他原先所在的地方的空气.她很快——非常快——如同一道耀眼的流体.
萨杜兰向前出拳,但是军官的剑闪到了一旁.动力剑扫过他的前臂.陶钢被切开.鲜血涌出,遇到刀锋附近的蓝色迷雾时化为了烟.萨杜兰能感到药剂被注入血液之中,他的生理结构将疼痛排除在外.他向前冲去.军官移到一旁,她的剑扫过他胳膊下方的装甲……
鲜活的疼痛和肉体烧焦的臭气充满了他的装甲.
这就是新旧之间的差距.在一生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杀手,但他只做了几个月的军团战士.他有着超人一般的强壮和六个月的战斗催眠能提供的所有战斗技能.但他,就像他那些新生血亲,缺乏灵巧,缺乏磨练技能以搭配自己的凶猛和力量.这个人只是个凡人,军团战士不应该因凡人的切割而流血.他更快更强,但在某种层面上,他不过是一个渴望杀戮的少年,刚刚成为某种超乎常人,但远非神灵的东西.
他扔下自己的爆弹枪,从腰带中拔出战斗刀.凡人军官正在旋转抽身,转回刀刃砍向他腿后的脆弱关节.他向她伸手,左手张开抓住一个肢体,右手持刀刺向她的身体.不够快,不够优雅,但足够把她的内脏扯出扔到甲板上.
他没看见向他而来的黄甲战士,直到几乎为时以晚.
他看到了军官头盔的铮亮圆顶上的模糊倒影,于是向后跳开.这一瞬间救了他的命.一柄链锯剑与他的肩甲擦出火花.他转身,瞥到一个身穿黄色战甲、头盔前部呈犁状的战士.他没机会做出其他反应,只能在链锯剑砍向他的身体的时候抬起战斗刀,试图卡住链锯剑的锯齿.随着一声切割金属的尖叫声,他的刀断了.精金锯齿四处炸开,链轨毫无损伤.黄甲战士根本没有停顿,一拳打向萨杜兰的面甲.萨杜兰蹒跚不定,撞上了身后的路障墙壁,然后向前冲去,顶起肩膀撞向黄甲战士——但是他的敌人不是新手.这是一个多恩之子中的老兵,在战争和杀戮过往**中饱经风霜.这个战士向后退步,雷电一般迅捷,抬起一支手枪然后开火.
萨杜兰向后倒去,痛苦在他体内炸开.第二发爆弹在第一发炸出的缺口内爆炸.鲜血、黑骨和装甲碎片喷了出来.他倒下了,喘着气,痛苦席卷着他的神经,鲜血淹没了他的呼吸.黄甲战士转变目标,向萨杜兰的**们开火,他们正在向路障冲来.凡人军官正在朝萨杜兰移动,剑刃在手.一群散乱的士兵在她身后,正在开火.谁都没在看萨杜兰.他死定了,一个军团战士的形体内的一包肉,被战争之潮扔到一旁.他的世界是一片红色的幻影.
军官走到他身旁,一只脚踩在他血肉模糊的胸口,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她把剑尖顶着他的下巴时,他吸了一口气,满是血腥味.她尝试刺下去,但是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攥紧.骨头碎裂,他把她拽倒了.他调转她手里的动力剑,像折断树枝一样折断她的手指,把剑插进了她的脖子.
他站起身,因痛苦想要将他拽倒而尖叫.鲜血和破碎装甲的碎片从他身上掉下.帝国之拳转身,但太慢了,也太晚了.萨杜兰用那个凡人军官的动力剑刺入这个军团战士的身体.
他听见了呼喊声和热熔炸弹在路障上炸了个洞的尖锐爆炸声.但他的世界满是红色,充满了铁腥味,胸口里的心跳声淹没了一切.
运囚船埃阿科斯号,天王星高层轨道
梅赛蒂醒了,监狱里满是红光,她站起身来.塞壬在尖叫.地板在颤动.一切都在颤动.枪声和跳弹的回响声穿透了牢房的门.她后退了一步.
门猛地向内打开.她花了一秒看清了一个穿着红甲和银色面具的守卫,手里正举着把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在她眼中显得尤为宽阔.甲板倾斜了.房间翻转,梅赛蒂撞到了墙上.守卫的枪开火了.火光和声音充满了空气.她撞到了墙上,感到空气从她的肺里挤了出来.守卫从门边滚开,双臂和枪胡乱摆动.房间又翻转了过来.梅赛蒂从墙上站起来,摇摇晃晃,摸索着空气.守卫撞到了墙又弹了回来.鲜血凝成的红色珍珠从他面具的底部边缘喷出.她撞上了他.枪又走火了,守卫的持枪臂在一声骨头破碎的声音中将他拉起.这一枪在地板和墙壁之间四处反弹.梅赛蒂尖叫了一声,因为她觉得什么东西打进了她的背里.守卫还在打转,四肢松垂着,球体状的血液不断从他身上渗出.梅赛蒂不停地翻转,敞开的门、天花板还有墙壁都飞速闪过.
重力恢复了,将她拽回到地面上.守卫四肢错乱地落到了她上面.她大口喘息着.塞壬们依旧在尖叫,世界一片红色.她尝试把守卫从身上推开.但被监禁在小房间里七年,这期间从未锻炼过的肌肉在尖叫.守卫抽搐了.一道红色的溪流从他破裂的铬面具下流了出来.梅赛蒂挤出所有力量,把他移到了地板上.她摸索着爬向一边.守卫正在抽搐,干呕.她看了看牢门,牢门对面红光正在闪烁.她能听到警铃之上的嘶吼和尖叫.
“你必须接近他,”琪乐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她用力站起身,走向牢门.
“请……”守卫喘息着说.梅赛蒂犹豫了,然后转身.“请……”他说.她能听见他声音中的痛苦.她能透过破损面具看到一丝他的脸庞:年轻,嘴角流血,灰色的眼睛回望着她.她从他身边退了一步.他的眼睛直视她的眼睛.那把枪抬起来了.那是把手枪,枪管就像一个黑色的圆圈,直直地盯着她.她花了冰冷的一秒才意识到,当她推开他的时候,他一定是在调整枪械.当他开始扣下扳机时,她能看出努力扭曲了他的脸.她跳回到牢门附近.一发子弹击中了门框.另一发子弹击中了她上方的墙壁,她扭动着退回去.她抓住了牢门的锁柄,猛地关上牢门.然后她站起身奔跑.赤脚踩在格栅地板上,砰砰作响,更多的子弹击中了身后的塑钢.
她跑过更多的牢房.有些是开着的,尸体,又红又湿,倒在门内.她从其他牢房那里听到了打斗声和模糊不清的叫喊声.地板忽然再次倾斜.她看到前方走廊尽头有一扇封闭的、刷着黄黑色的V形标志的牢门.她离那扇门只差三十步.她的奔跑踉踉跄跄.
黄黑色的牢门忽然大开.梅赛蒂僵住了.穿着红黑色装甲戴着银面具的守卫进来了,他们的显示器上闪烁着警报闪光.喊叫声充满了空气.她能看到门后有一片更为广阔的空间,金属的,闪光充斥着一个宽阔、拱形的路口.
“救命!”她身旁传来一声尖叫.第一个进门的守卫手里抱着一把炮管呈四方形的火炮.梅赛蒂花了一秒看清了守卫的面具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黄黑牢门后的空间消失了.金属撕裂的尖啸声撕开了空气.拿着方形火炮的守卫飞过门口,好像被一根绳子猛地拉走了.梅赛蒂跑进了左侧是一个敞开的牢房.一股轰鸣的疾风涌进了走廊.甲板倾斜时她的手刚好碰到了门边.她的全身体重拉扯着她的胳膊,她因此哭喊出来.碎片从她的身旁飞出.曾是走廊末端的地方,现在已经满是星光和火焰.有那么一秒她向下盯着那边,无法移开视线.
她能看到一片星星中悬挂着一个淡蓝色的星球.黑暗中很多东西在微微发亮,亮光映射出了船只的船体和船首,还有虚空站的尖塔.这真漂亮,一副安详而又骇人的景象.火焰闪过视野,爆炸发生了.火焰和能量的线条在虚空中画下网格.一块碎片旋转着穿过视野,挡住了星球和群星的景象.灰尘从断裂的金属处吸入真空.
不,一个想法忽然闪过她的大脑.不是灰尘,那些是人.
一扇紧急防爆门猛地弹出,封锁了缺口.空气逃离的尖叫戛然而止.红色的警示闪光依旧在闪烁,它们的节奏一卡一卡的.塞壬安静了下来.梅赛蒂依旧悬挂着、大口喘气,灰烬从她身边飘离.上方的敞开牢房里排出的鲜血滴到了下面的墙上,滴答作响,就像雨一样.梅赛蒂忽然发觉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重力再次倾斜,走廊几乎倾斜回了原处.她半倒在地板上,然后站了起来.
突然的寂静似乎比之前的噪音更为糟糕——仿佛她被扔进水里然后等着肺里的空气慢慢耗尽.
“救命!”呼喊声再度响起,更大声了,在金属外壳上回响.她环视四周.“这!这呢!”
她看见它了——一扇封闭的牢门,上面一个打开的观察孔里,一个眼睛正在向外看.
“放我出来!”那个声音喊道.
她移开视线,看了看封锁了的走廊的另一端.她的思绪飞速思考.
“听我说,你得救我出来,”那个声音说,因为恐慌而声调升高.“这艘船快要解体了.我们现在呼吸的空气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梅赛蒂看了看牢门,这是一片满是铁锈的金属板.门旁边的锁是一套满是齿轮的插槽.
“找找守卫中的一个,”那个声音喊道,仿佛读出了她的犹豫.“某个地方肯定有这些混蛋的其中一个的尸体.他们脖子上挂着钥匙勋章.”
梅赛蒂没有动.
“你是谁?”她问,视线穿过观察孔,与那个眼睛的视线相对.
“我是谁?”那个声音说道,“我和你一样——某个被锁在这里很长时间而且不想死的人.”
梅赛蒂依旧盯着那里.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无名堡垒曾是她的监狱,那里不会无缘无故关押犯人,那里的犯人都太过危险,不能释放.
一块碎片滚过甲板.金属碎裂了,声音传遍甲板,梅赛蒂抬头望去.
“这艘船没多久了,”那个声音喊道,“爆炸降压说明它已经承受了一次重击或是已经被分成两半了.剩下的部分也会解体.” 梅赛蒂从牢门边后退一步.“我能帮助咱俩逃出去.”
“怎么帮?”
“我了解船只.这是一艘生产者级运输船.我们在一个机库的下方,距离两层甲板.我能带我们去那里.”另一块嘎吱作响的碎片在通道里回响.“你想活还是想死?”梅赛蒂呆了一秒,然后她沿着倾斜的甲板移动,朝着敞开的牢房张望.
“快点,快点!”那个声音在她背后喊道.
每个牢房里都有尸体和尸体碎片:四肢和身体堆积在倾斜地板的下边缘.她找到了一个挂在牢房门口的守卫尸体.重力倾斜时,沉重的牢门猛地关上,就像一张大口,将守卫顶着门框打碎.她推开门,开始摸索尸体脖子上的钥匙勋章.生肉的臭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梅赛蒂的嘴里流满了唾液,她尝到了胆汁的味道,尽力不使自己呕吐出来.散弹炮的近距离直射在牢房墙壁上刻下很多伤疤,另一个囚犯的尸体四肢摊开躺在旁边.
她停下了,现实在她的脑海中堆出结论.守卫下来到牢房里,当船只被击中时,他们正在处决这些囚犯.他们前来保证没人能逃脱,没人能落到……敌人的手里.
“离荷鲁斯到来还有多久?”
“他已经来了.”
“快点,快点!”走廊里传来声音.墙壁正在裂开,地板格栅下的一个管道爆裂了.蒸汽翻腾着进入了走廊.她在一个塑钢链条上找到了勋章,扯下来然后跑回到关闭的牢门处.勋章因为血而平滑,边缘的锯齿像一个齿轮一样.“快点,快点!”她把勋章嵌入锁中.门锁打开了,牢门在螺栓和活塞的重击声中打开了.“好-好-好!”
随着牢门打开,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他很高,非常高,而且削瘦,灰白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连体衣挂在身上就像一个麻袋一般.梅赛蒂看向他的脸,然后僵住了.一圈金属环绕着他的头骨,用铆钉固定住,支撑着他前额的一圈厚金属片.
“你是一个导航员……”她喃喃道.
“好眼力,”他说,一阵颤动从甲板传来,他环顾四周.导航员咒骂了一句,然后开始大步奔跑起来.梅赛蒂跟了上去.
当他们靠近一扇阻拦他们道路的封闭舱口时,走廊倾斜扭曲,将他们甩到了墙上.
“重力系统正在失灵,”导航员说.梅赛蒂努力站起并把他扶起来.在她的手里,感觉他的胳膊几乎是易碎的.“结构坍塌也不远了.”
“离机库还有多远?”梅赛蒂问.她感觉脑袋天旋地转.
“十分钟吧,大概.”导航员说,再度前进,“如果它还在那里的话.”
“你说过——”
“我说过我了解船只.但如果这个死船是标准配置,如果这一层下面的甲板还没有满是火焰或是化成残渣的话,那么这扇门后再拐几个弯就应该有一个升降机.”
梅赛蒂把钥匙勋章插入舱口门锁,祈祷:不管一直以来都是什么破运气在对她微笑,希望这运气能保持下去.
门锁控制台上闪过一道暗淡的绿光,舱门开了个缝,然后绿光消失了.梅赛蒂试着推了一下,发现动力耗尽的伺服铰链已经瘫痪.一道狭窄的通路打开了.她挤了进去,导航员跟在后面.
对面的宽阔通道里充满了逐渐黯淡的黄色紧急灯光.梅赛蒂能闻到烟雾和塑料燃烧的味道.她向前移动,追赶着导航员的阔步.“当然,我猜从这里到那边应该没什么东西再想要我们的命了.”
枪口的火光照亮了黑暗.梅赛蒂闪避到一堵墙边,神经绷紧,一个身影闪入视野,用镀铬的蛛腿紧抓地面,背上驾着一杆枪.那玩意一边前进一边射出大量激光火焰.导航员蜷缩在墙边,双手捂着耳朵.
“那是升降机吗?”梅赛蒂喊道.她能看见一个有V形标志的凹处,就在他们和蜘蛛机器之间通道的下面十五步远的一个宽阔开口里.
“确实是在正确位置,但是——”
她跑了起来,弯腰闪避,朝着升降平台的门口冲去.激光束散乱打在她身后的甲板上.她靠近了开口,然后跳了进去.升降平台在她身下晃动着.
“快点!”她朝导航员喊道.蜘蛛机器停顿了,它的枪追踪着,试图对她来一记干净漂亮的射击.导航员抬头看看,然后朝她跑来,双手依然捂着耳朵.蜘蛛机器调转枪口然后开火.激光束在墙上留下了一串炽热的斑点.梅赛蒂把钥匙勋章塞进升降机控制台,祈祷这机器仍有动力运作.脚下的地板忽然颤动,然后开始向下滑动.导航员大叫一声,抬头朝着升降机的开口飞奔而来.蜘蛛机器追赶着他,胡乱开火,激光在他的尾迹里嘶嘶作响.他掉进正在下降的升降平台里,落在她身边,因落地时的痛苦而大叫.
蜘蛛机器靠近了开口处,升降机的顶部正好开始下降.它的枪向下调转开火,下一瞬间升降机顶部就将它压进了地板.它体内的什么东西爆炸了,金属和橡胶的碎片落了梅赛蒂一身.
“看来你的运气还在.”导航员笑道.
“如果穿梭机还在那里,你会开吗?”梅赛蒂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是的,”导航员说,“我会.”
升降机颤抖着穿过黑暗,梅赛蒂不停地咳嗽喘气.她不时地感到船体在晃动,还有当船身的金属绷紧时发出的呻吟声.
当他们到达底部时,穿梭机就在那里.事实上,是三艘穿梭机,红黑相间,机翼向前掠去,静静地停在机库甲板上方的支架里.其他东西都毁了.毁坏的机仆躺在甲板上,被机器压扁了,那些机器翻滚着穿过机库,现在化成了一堆碎片.燃油的臭气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他们踩着钷燃料形成的水洼跑向剩下的飞船.
“不……”导航员看了看第一艘穿梭机,小声说,然后前往第二艘,“不……”
他来到了最后一艘,哼了一声,按下支架上的一个符文,爬上了机器的坡道.梅赛蒂跟在后面.他正在把自己捆在驾驶座上,喃喃自语着按动控制台.
“我需要你帮忙,”他说着,眼睛扫视着控制台,梅赛蒂正在把自己捆在副驾驶座上.
“你要我干什么?”
“握住控制器,保持飞船稳定.”他说,他的手指在按键间移动,像一个键盘手一样按下按键.
穿梭机倾斜了一下,然后开始嗡鸣.引擎噪音越来越大.
“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带我们飞多远,”他说,“但目前为止我们的运气还不错……现在,稳住.”
她没有回答,疲惫开始降临到她身上,就像一记锤击.她的头因痛苦而悸动.
“尼禄斯,”他说.
她抬起头.
“我的名字是尼禄斯,”他重复一遍,露出了个微笑,“叶沙家族的尼禄斯.”
他按下一个控制按钮.通向外部虚空的防爆门震了一下,防爆门因动力枯竭的系统正在努力服从而颤抖.一个缝隙打开了,越来越宽,然后停止了.机库里的空气被抽出,震颤着支架里的穿梭机.
“梅赛蒂,”她说,双眼盯着大门.“我是梅赛蒂-奥列顿.”
尼禄斯咧嘴一笑.“好吧,梅赛蒂-奥列顿,我不确定这玩意能不能通过那个缝隙,所以我可能说明地太早了.”穿梭机的引擎轰鸣着,之前溢出的燃油浸透了机库甲板,点燃了最后的空气.火焰涌过穿梭机,穿过敞开的大门.梅赛蒂发觉自己的手正在死死地握着控制器.
船坞支架松开了,穿梭机向前射出,穿过了缝隙,尾翼几乎擦到了大门.在他们身后,曾是他们监狱的断裂船尾在自己的碎片云中翻滚着.
重力猛击她,从她的视野中抽出鲜血,迫使她的肺部呼出一口气.她看到了一幅模糊的群星和闪烁的白色火焰的短暂景象.尼禄斯一动不动,他那手指细长的手紧握着控制器.
“先祖的蜜血啊……”他喃喃道.然后世界化为黑色,她几乎感觉到燃烧的虚空伸出手来欢迎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