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玩家系列：反乌托邦的“蒸汽朋克”

把《机械迷城》写进云玩家系列，其实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这款2010年由捷克小组Amanita Design开发的独立游戏，从美术音乐，再延伸到谜题设计和别出心裁的剧情，都可以用绝佳二字形容。视频通关实在是对它的侮辱。

但遗憾的是，游戏刚发行没多久，我就搞到了它的盗版拷贝，那时候我还没有自己的个人电脑，再加上杀毒软件会自动删掉它的存档文件。因此我就在中断——重玩的循环里绕了好几圈，终于还是放弃了……

翻来覆去解同样的谜题，而且还解不开很烦的好伐！（恼火ing……）

虽然解密的过程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但游戏本身的背景设定——蒸汽朋克，还是很值得下功夫去研究一番的。

乌托邦？反乌托邦？

蒸汽朋克是一种“人造”的艺术形式。第一次工业革命后，蒸汽动力的广泛应用不仅打通了生产力的发展壁垒，更为艺术家开辟了天马行空的创造空间。相比之后的科幻，嫁接了魔法和蒸汽技术的蒸汽朋克更难从技术层面去理解，自然也更富有神秘色彩。

你永远想不通这么大个铁壳子是怎么用蒸汽飞起来的

相比蒸汽朋克的艺术价值，我更好奇的是它所对应的历史背景和社会价值。据我查到的资料，无非是说蒸汽朋克立足于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用拼凑的美感去追求古典的高贵优雅，充满着“积极向上的温暖氛围”，是一种精神上的乌托邦。

但在《机械迷城》里，蒸汽朋克却不是这么玩的。

整个游戏的剧情无非是救女票和拆炸弹两个任务。头回接触《机械迷城》的玩家恐怕都会迷失在开发者精妙的谜题设计里，听着音乐兴高采烈地就把事儿给办了。为非作歹的坏人被水淹成了泡芙，女票也顺利地救了出来。虽然飞行舱被撞掉了的结局有些无厘头，但起码之前的探险还蛮有趣。

偌大一座机械城，井然有序的巡逻卫队，甚至还有统一的信仰——坐在教堂边的老妇人到点一定进去祷告，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时钟上做了手脚。它不再是精神世界的幻想，它就是乌托邦的实体化。

但我有阵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一切需要主角来完成？他是个孱弱的小角色，没有强健的身体，没有显赫的地位，甚至只算个刚成年的孩子。而想要且有能力颠覆这座城市的，居然只是三个底层的混蛋。表面上强大而繁荣的城市，其实就是糊起来的纸扎，是活人自己的念想。一朵小火苗就足以将它焚烧殆尽。

之前提过，蒸汽朋克所依托的历史背景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但日不落帝国在这一时期，最为人诟病的实际上是其伪善的道德。飞速发展的生产力加速了人们欲求的膨胀，但社会主流的，崇尚保守严肃的价值观却把膨胀起来的欲望锁死在柜子里。这就造成了极大的矛盾。

此时的英国，以伦敦为代表，表面辉煌，像个理性，克制的绅士社会，其背地里却是上层社会人士被压抑性情的爆发。藏污纳垢，社会底层一片混乱。

人们一方面强调尊重妇女权益，另一方面又对失贞进行严酷的惩罚；教堂的数量开始成倍的增长，但上流社会的风流轶事甚至同性丑闻却层出不穷。家庭是神圣而节制的“品格养成所”，但房门外的世界却隐藏着下流和伪善。维多利亚时代的美是矛盾的，那是一个“很美的黑暗时代”。

立足于此的蒸汽朋克，自身实际上也是个矛盾体。一方面它吸收了维多利亚时代的辉煌与优雅，另一方面也诞生出了源于“伪善道德”的原罪。它的确拥有乌托邦追求平等自律的表象，但同时也能迅速滑向极权主义的反乌托邦。所以，并不能将蒸汽朋克与乌托邦简单地画上等号。至少在《机械迷城》里，它所代表的，是反乌托邦。

悲剧内核

对于《机械迷城》的多周目玩家，其实不难看出开发者的真正意图。机械城像一座孤岛，漂浮在有机生命缺乏的世界里。主角最大的敌人，不是在城市里制造混乱的三个混蛋，而是机械城本身。

游戏中的一幕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角穿过长长的输水管道，来到机械城外壁的升降台上。女朋友就在墙壁另一边的的厨房里。虽然咫尺之隔，却不能相见。背景音乐《By The Wall》响起的瞬间，站在城市最高处的小机器人，看着了无生机的城市和城外空荡荡的环境。巨大的孤独感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空旷尽头静静地凝视着。

这座城市，还有多少人是“活”着的呢？

没有人察觉到城市的变化。清洁机器人还在打扫着墙壁，酒吧门口的乐队不知疲倦地演奏着乐曲，三个混蛋坐在酒吧里间打牌。没有人注意到首脑中了病毒，高塔上绑了炸药，整座城市的动力来源已经失控。机械城走到了衰亡的边缘，为数不多还清醒着的人，已经被扔进了垃圾堆。

主角救出了女友，解除了炸弹危机，却诡异地逃不掉机毁人亡的命运。繁荣的机械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真像反乌托邦所描绘的那样，在高度集权的统治下，机械城的居民丧失了“自我”的表达能力？他们也许曾拥有过血肉之躯，却在机械城里逐渐被异化成了说不清字的机器人，以至于危机来临都浑然不觉。而保有生命力的，只剩下实验室里无法开口的绿色植物。它们从未有过发言权，却因祸得福地留下了生命的最初形态。

真是讽刺。

PS：关于蒸汽朋克，乌托邦，反乌托邦，我只是通过查资料有了些粗浅的认识。如果文中有错误，还望不吝赐教。

（图片素材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