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ygon 年度十佳游戏之《蔚蓝》

《蔚蓝（Celeste）》

● 发售日期：2018 年 1 月 25 日

● 平台：Linux/Mac/PS4/Xbox One/Switch/PC 

● 开发商/发行商：Matt Makes Games

《黑暗之魂》太受罪，我不喜欢；《空洞骑士》10 分钟就将我劝退；而一想到《茶杯头》，我更是会冷汗涔涔。如果一款游戏太难，我都会敬而远之。也正因此，我曾以为注定与《蔚蓝》无缘。

此前的一篇评测文中，我们曾如此劝诫：「在你登上蔚蓝山巅之前，将会受尽千辛万苦」，一语成谶，我确实死了不下一千次，却仍然未登峰。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爱上了《蔚蓝》，也爱它那教你做人的陷阱，迷宫一般的关卡，这份感情远比今年玩过的其它任何游戏都更深更真。

从头再来

尽管难度极高，但《蔚蓝》相比其它同类游戏(如《超级食肉男孩》,《以撒的结合》,《N++》)仍然可谓友好。复古红白机的像素风迷人而充满活力，而即使是那些有意为难你的障碍设计，也如一只凶恶的幼犬一般，令人难以拒绝。

《蔚蓝》有着经典平台游戏的风格，并善于在游戏过程中逐渐引入新机制。当我习得跳跃，攀墙或空中冲刺等新技巧时，总会有一个对应的动作要求或障碍适时出现，从而让我更好地掌握技巧，也同时让游戏关卡越发复杂，难度越发艰巨。

《蔚蓝》虽难，却从不会让你生出不公平之感。游戏机制从开始就保持不变，所有的变数和应对之策也早已告知。冰块在触碰后会掉落，毛茸茸的地板在踏足之后就会变成致命的毒液，宝石则能为我的空中冲刺再次充能。

也正因此，每当我死亡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是《蔚蓝》设计得不合理，因为所需要的种种技巧与对策早已传授与我。这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慰藉，让我知道只要继续努力尝试，就能征服每个难关。

对我而言，《蔚蓝》的死亡惩罚并不严重，也因此更乐意去反复锻炼自己的技巧。相比起那些死了就要整关重来，或是从预定检查点复活的设计，我更喜欢从阵亡场景的起点处再次出发，以最高的效率一遍遍尝试，直到攻克这个拦路虎。

反复挑战，逐渐进步的过程艰辛又迷人，也是保持玩家参与感的一手妙招。《蔚蓝》的故事正在这种循环中得到了推动。游戏的主角玛德琳深受焦虑与抑郁的折磨，神智也因此恶化，但她仍然坚持要凭着一己之力去攀登眼前的险峰，危言警告不能使她却步，同行之约也无法令她动容。她心意已决。在游戏后期，她更会被自身具象化的黑暗面嘲讽，「你不够好」，「你办不到」的暗示将她重重包围。

但我仍能感受这个故事正朝着胜利的方向迈进，与影子和解，一起努力登上山巅，最终证明我们能够胜过自己的弱点和恐惧。

尽管我还不能确定，因为我还没能成功登顶。

虽败犹荣

像大多数与我聊过《蔚蓝》的人一样，我在马德琳身上看到了自己。我也在焦虑抑郁中苦苦挣扎，并在内心呢喃着「我不够好」。当我开始玩《蔚蓝》时，我仿佛怀着玛德琳一样的初衷，在至高的挑战面前治愈自己，并像她一样，释怀心中的自疑和执念，攀上顶峰。

曾有一段时间，我就是这么做的。我视自己为涅磐重生，学习教训，然后变得更好。我放任自己去感受胜利与挫败，骄矜与耻辱。只差一线，就能战胜自己的心魔。

随后在《蔚蓝》中，我也遇到了同样的处境。与终点只差一线，我却屡屡碰壁，一次次重来却无济于事。

我一直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与妹妹较劲，和同学竞争，对分数名次也抱有执念，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跟自己过不去。当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过不了这个场景时，我尖叫着将 Switch 摔在床上，对自己发狂。几个星期以来，我一次又一次尝试，却始终没有搞定那个棘手的跳跃。

随后有一天，我平静地退出游戏。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吸取到所有的教训。蔚蓝山并不实际存在，它隐喻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否定与谎言，而登峰则意味着克服。我不再需要老套的通关来证明什么，我只需要静坐下来，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告诉它们不要再如此苛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回去打通《蔚蓝》。也许我会收起我的骄傲，开启辅助模式，接受需要帮助的事实，而不是将其视为对自己的羞辱。但我已经从游戏中获得了更多的东西，它们比通关时的那枚奖章更有价值：我允许自己失败，所以最终还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