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了文章 更新于 2019-04-16 09:44:09
(原创)中国游戏私家史19——Fakers
番外篇 “游戏”与“看看”
在之前的故事中,我一直提到自己在童年时代那些关于游戏的梦,有的是遥不可及的梦,有的是最终成真的梦,似乎我的童年,乃至少年与青年时期,大多记忆都是围绕着对于游戏产生的各种“梦”而存在的。但是,如果要说什么东西曾经在那时候带给我了最五彩缤纷的幻想的话,结果可能反而会出乎诸位的意料,因为今天我要说的是一种非常非常奇特的“游戏机”,用今天的眼光看,这种激发了我童年时代最丰富多彩幻想的东西是那么的畸形,今天的小孩子恐怕是很少会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病态市场的产物了。
今天我想说的这个“玩意儿”,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类东西”,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机会,我甚至一辈子都不明白那些后来看起来非常“低劣”的“物件”是怎么产生又怎么消逝的。总而言之,还是让我们先看看我第一次见到的究竟是个什么劳什子吧,毕竟卖了这么久的关子。
还是老样子,关于时间我没有任何记忆了,但是关于一些事件发生时候场景的记忆,可以比较明确的界定一些时间点,所以可以确定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上小学以前,在那个也许是学前班时候的一天,某个周边的友人(也许是学前班同学,也许是母亲单位同事的子女,不记得了)忽然拿出了一块薄薄的“小板”,样式如下图:
不少朋友估计早已猜到我卖的关子是什么了,对就是game&watch,之所以用了一个NDS上的复刻截图,是因为这个游戏画面最接近我最早遇到的那个游戏画面,众所周知,game&watch上虽然发行了大量的游戏,但是受到操作和机能的限制,绝大部分游戏的游玩思路都是非常类似的,这样“左右移动躲避上空掉落”的玩法是当时game&watch最主要的玩法,根据我的记忆,我当时玩的应该不是这一款,画面有点不一样,但是画面结构就是这样,上空出现东西掉落,你左右移动可以躲避,同时你要去移动获取到加分用的掉落物,我玩的那个游戏里面所操纵的角色是一架飞机,所以大家可以理解为是不能开枪版本的《太空侵略者》,飞机有三个血,是三个横条形状的平行四边形。
这种游戏机的音乐非常有特色,一般是在restart的时候会有一小段类似计算器不同按键音效演奏出来的“开场音乐”,此时你是不能移动的,然后音乐播放完之后,游戏开始,同时音乐变成2个或者3个节拍(多半是2个)的重复音效作为BGM,然后当你操作角色左右移动的时候,一般会有音效,有的也没有(绝大部分这类游戏都是左右移动,很少很少见过可以上下移动的,可以上下移动的也大多是“伪上下移动”,这一点之后再聊)。
——以上便是我对于这个游戏基本上全部的记忆了,之所以把这些细节掰开揉碎了介绍这么清晰,主要是想让今天的玩家们感受到来自那个时代的“简陋”,我想如果各位能对这种“简陋”的游戏性有所感受的话,可能更能体会到当年我们这些老玩者的一些怪异的心理,比如关于本篇提到的“梦想”,这么简陋的游戏也能蕴含梦想吗?会这么质疑的话,也许就要想想了,画面和音效都这么简单了,梦想肯定不是靠仅仅“音效”、“画质”这些要素来构建的,甚至没有音效和画质也能制造出“梦想”,那么我们是不是对于“游戏性”和“可玩性”就能有更加广泛的思考,如果再想想,创造出这种游戏的任天堂,不正就是这种思考的践行者吗?
当然,根据我后来了解的情况看,这台game&watch显然不是正版(包括我后来玩过的其他),应该是百分之百的山寨货了,因为即便是我上小学之前的90年代初期,game&watch在日本也早已被淘汰,不太可能会正式“出口”,加上我玩过的那些机器关于手感给我留下的体验记忆,和后来第一次入手“正版游戏机”(我的第一台正版游戏机就是前文介绍过的薄GB)比起来,让我在当时就毫无疑问的确定了以前玩过的这些玩意儿应该都是“兼容机”(我们当年对于D版机的称呼)。
实际上,关于game&watch的有趣记忆,就是来源于这些怪异的“兼容机”。
说起我当时见过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类GW”的兼容机,就不得不提起其中一种非常妖艳的变种,也正是这些“变种”,让我多年来一直对这类神奇的设备有着诸多不切实际的想象,这种非分之想甚至已经成为我对那个时代少数称得上清晰的记忆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了。
单凭语言可能难以让人有所感受,我尽力找了几张图片,大家可以看看这些神奇的GW变种:
这种游戏机的图片非常难找,即便搜索山寨什么的,也大多找出的是近些年产生的那些安卓内核预装模拟器的“游戏机”,当年这种基于GW的山寨机范儿已经变成了非常稀有的存在了。实际上,当年的GW山寨机中,绝大部分都只是简单的模拟复制,类似这样在“硬件”上大做文章的反而是极少数,以我本人为例,我玩过其中一款使用方向盘操作的赛车游戏,说是赛车游戏,其实内核就是“上空掉落”这个结构,只是背景图案上把垂直的天空变成了赛道的模样,然后“天上掉落”就变成了“赛车前进导致景物向后移动”,“躲开掉落物”就变成了“躲开障碍物”,而所谓的方向盘,并不是如今各位所熟悉的那种模拟真车的方向盘,而是一个非常轻的空心塑料,方向盘也并非真正的控制“左右”,其本质只是代替了左右两个圆圈按钮——当把方向盘向左或者向右打死的时候,就相当于按下了左拐或者右拐,如果方向盘没有打死则根本没有用,最有意思的是其机身,为了配合方向盘,其机身被尽量做成一个汽车车前窗的样式,显示屏下方的部分也被绘制了很多“仪表盘”,乍一看有一种赛车街机游戏缩小版的既视感。
这种“魔改”的游戏设备,一旦能让我等上手操作,自然是很快发现其中本质,但是对于大部分并未上手玩过的人,则很可能以为这样一台看上去派头十足的设备必然也是乐趣十足,而且这类游戏的包装上通常都会印制上很多不切实际的广告和宣传画面,引诱着一批又一批的无知少年上当受骗。
谁不想试试呢?
还记得当时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其中有一款魔改的游戏机,时至今日我已经无法找到哪怕是类似的图片来参考了,所以只能依靠诸位的脑补能力。我记得这台游戏机的样式上到没有之前提到的那款“赛车游戏”那么夸张,其基本结构还是一个左右按键中间屏幕的样式,机身做的比较厚(关于这点比较有趣,之后详说),机身的形态有几分类似于NGC的手柄的样式,颜色则是比较花里胡哨的那种。
那么,这么一款严格来说有点貌不惊人的游戏机,为什么会引起我的强烈兴趣呢?首先一点就是之前提到的“机身厚重”,现在大家对于电子设备的追求都是更轻更薄,但是在我们那个很早年的时候,如果我们不能开机要去判断一个电子设备的水准,一条很重要的参考标准就是份量,包括体积和重量两个指标,这台机器的机身是显著的比其他一些款式来的大,在当时琳琅满目的柜台里一方面显得非常显眼,另一方面也让人觉得这是一台压轴宝贝。
说起这个商场,之前我已经简单做过介绍(就是我买MD的那一家),你别看他们又卖GW又卖MD的,实际上这些东西都只是被作为一种玩具在卖,这些东西都非常的过时。在那个信息混沌闭塞的年代里,小孩子们是没什么见识的,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一些正儿八经的机型,我是必然会被这种怪异的东西继续欺骗下去的,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些商场就在堂而皇之的卖这一类东西。
讲到这里,有一些“玩意儿”大家可以看看:
有经验的小伙伴马上可以认出,这不就是各种魔改FC吗,在各种集市和批发市场里面随处可见,实际上我当年见过的GW几乎就是同一批模子把中间的游戏模块换做GW——这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这个“商业模式”现在进化到了第三代,也就是内置安卓系统的各种魔改“游戏机”,包括前两年出来的所谓战斧F1,从魔改GW,到魔改FC,到魔改安卓,我国商人倒是充分的“践行”了任天堂的经营哲学——枯萎技术的再思考。当时我第一次见到那台魔改GW主机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见倾心的,而是感到一种神秘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也许有朋友会奇怪,你不是玩过其他魔改的GW了吗,怎么会想不到这里面是啥?其实这种问法就是严重高估了我们那时候的孩子,我们还根本不具备“总结出一般规律”的能力,比如我们见到两台不同的魔改GW,我们还没能力总结出“这类游戏机玩起来都大致是怎样怎样的”,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次看到新的一款包装盒或者魔改的机身,我们都能YY出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也是开篇时候我为什么说这种游戏机带给我的想象是超过后来很多游戏机的。这就好比一种源于无知的想象,当你在一个一切都可知可控的世界里的时候,其实会感到非常的无趣,而古代的先民们,却能从无知当中想象出神话,哪怕一根偶然立飘过的乌云,先民们也会想象出这是神明驾驶着马车飞驰而过,也许还会让他在这一年甚至一生当中都感到幸运,人生很多时候就因为这样的机缘而产生了意义——我是个被神明指点过的人,我要去追求某些东西以回应神明的指引。当年的我们,遇到、看到了这个实际上是误会的游戏机(我实在不想叫做欺骗),并对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我们当时对于这些幻想是感到真切的,于是人生也就有了动力,我想去实现这样的幻想。
我忽然想到卡拉瓦乔的《基督召唤圣马太》,当时懵懂无知的我听到的似乎就是那个召唤的声音:“没错,孩子,我说的就是你,跟我来吧!”,于是我们跟随那个似乎是听到,但是更像是从心里传来的声音,去不断的追寻梦想,是的,我们想去追寻那个梦想,我们想去体验和感受,我们想要那种人生,所以我们成为了今天的我,然后迎着明天继续奔跑。
番外篇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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